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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险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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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开!都闪开!”韩天铄大叫着让挡住他逃跑的韩兵让路,打着马往远离卜青岳的方向奔逃。

    几个家臣只觉得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他们上去拦卜青岳会死,不拦卜青岳导致主子出事了也会死,还得带上全家老小。衡量之后,几个人把心一横,操着各自的家伙被迫给韩天铄断后。

    家臣毕竟不是普通的士兵,其中一个的青峰刺突然横到卜青岳前时,卜青岳也不得不顿住闪躲。可是他的面色始终静若秋湖,“岳峙”于行云流水中再次变红,顷刻在空中扬起几道祭剑的血弧。

    哪怕是熙日宗的家臣,斤两在大宗之主面前永远不够称。

    韩天铄疯狂的用剑杆抽马。他□□的战马估计也是个饱受压迫的,驮着一座肉山跑得痛不欲生,白气都快被压得喷不出来了,被背上的肉瘤狂抽猛打之后,终于忍不住良驹翻身、硬气了一回,措不及防地一刹马蹄,把不得好死的主人给甩了下去。

    韩天铄横飞在地,肚子和腰上的一圈肥膘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让他像个车轮似得骨碌碌滚了好几个圈,竟比刚才让可怜的马驮着还快了一点,只是他应该把自己吃得再圆一点,因为他没能把自己滚出多远就一个狗啃泥停在了路上。

    韩天铄顾不上一身细皮嫩肉遭的罪,将自己翻过来坐在了地上,他惊惶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卜青岳,两只胖手撑在身后,拖着肥硕的身躯使劲往后捯饬,后背却突然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卜青岳停下脚步,将“岳峙”稍微落下,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韩天铄惊异地回过头,发现自己是撞在了一个人的双腿上,还没待顺着点黑靴往上再看,就被这人一脚踹到旁边,听了一句:“脏东西。”

    何忠发和宁乔庸等人看到了这边的变故,纷纷心猛地一提。

    卜青岳冷静地问:“原宙大人何故到此?”

    原宙比以前看起来更恐怖了,双颊深深下陷,几乎要凹进脸骨里,简直是一副痨病鬼的尊容。他用幽邃黑洞、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卜青岳,嗤嗤地笑了起来:“本来我有三只小宠物不见了,一时半会没心情去索你们的命,可谁知卜宗主竟然不远万里送上了门,我不出来招待,实在过意不去。”

    天机玄就在雀头陂不远处,两者皆属朔北之地。

    时已入冬,烈风呼啸,原宙黑面银纹的长披翻卷,像是随风招展的招魂幡,顷刻便将雀头陂笼罩在一片不祥的氛围下。卜青岳此行没带任何门人,无霁山的人马又都被挡在韩兵之外,对于原宙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卜青岳,就拿你当第一个吧。”

    原宙霍然欺身上前,阴桀桀的笑声摩擦着所有人的神经。“降殃”从墨色的剑鞘中出鞘,裹挟着浓重的戾气与沉郁的阴鸷,出洞毒蟒般以闪电之速掼向卜青岳的面门。

    卜青岳双臂大展,足尖点地,如同鸟羽一样飞身后退避过那险恶至极的一剑,随后“岳峙”在腕间打了个旋,锋利的剑刃划破空气,挟着可吞山河的渊岳之气,同“降殃”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雀头陂的树木飒然抖动,周边的韩兵被掀倒一片,连大地都在因为这两柄绝世名剑的相击而隐隐震颤。

    两人转眼就过了七八招,藏青的大氅与描银的黑披上下翻飞,“降殃”与“岳峙”的每一次交锋都势如千钧、力撼霄宇,无伦的剑气所及之处裂地开石,破空的声音就像苍鹰的尖唳。周围的人为免祸及池鱼纷纷避让,给他们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本身在交战中的两方有的还在激战,有的则不打了,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伸脖子瞪眼地注目着这场巅峰对决,心荡神驰间,再次刷新了对天机玄主人和第二大宗宗主的认识。何忠发却是心里焦急万分,往这里左奔右突,他知道,不出意外的话卜青岳是斗不过原宙的。

    卜青岳眉宇凛凛,他此前没有跟原宙交过手,但也知道天机玄主人大概是个什么水准,原宙强悍的剑势果然不负赫赫凶名,但是其中似乎有一点几乎微不可查的迟滞。卜青岳抬眼细看原宙贴过来的脸,只见他苍白如纸的面皮几乎已经盖不住下面黑紫色的血管,僵硬脆弱如同过油炸脆的薄饼,让人怀疑只要一戳就能簌簌剥落。

    原宙神色狰狞,就像恶鬼盯着鲜血一样盯着卜青岳。他把“降殃”使得狂飞乱舞,杀意之中怨气十足,仿若同卜青岳之间有什么难以逾越的血海深仇。卜青岳则把剑用得沛然中正,泰山磐石般抵挡住原宙阴诡的杀招。

    两人鏖斗了近一个时辰,斗得天昏地暗,寒兵利刃磋剌出的火星四溅。卜青岳看准时机,在一个旋身的空档借着大氅的遮挡还剑入鞘,藏青闪过后,突如其来的一掌挟着推云蹈海的威势推向原宙,原宙来不及完全躲避,右胸膛几近被打凹了下去。

    往这边冲杀的何忠发看到这一幕猛地刹脚,如滞似呆地眨眨眼,开始重新衡量自己到底挑了个实力几何的女婿。满场的人都震惊了,韩天铄感觉自己迈进阎王殿的那条腿今天是拔不回来了,吓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原宙似乎也没想到,弯腰捂着自己的胸膛怔忪片刻,随后他抬眼看看卜青岳,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很是真诚地赞叹道:“真厉害啊,卜青岳,看来我得为你冒一次险了。我从来没冒过这样的险,毕竟有这么多人看着,不过既然是你的话,还是值得的。”

    从字面来看这简直算得上一句深情的话,但却听得所有人毛骨悚然。

    原宙的嘴里不断往外涌着黑血,像是嘴下挂了一条稠墨的瀑布,但眼睛里激动的光却越来越亮。他亢奋如一头终于被放出来的困兽,震颤地瞳孔倒影着卜青岳的影子,像是两个能把卜青岳吸纳进来的无尽深渊。

    他伸出苍白枯瘦的两根手指,接近凶狠地点住了自己的几个大穴,黑血瀑布戛然而止。伴着令人发指的骨骼吱嘎作响的声音,原宙又挺起了胸,嘴角溢着口沫,用能啼血的声音阴森森嗤笑着说:

    “既然你不用剑了,那我也不用了。”

    借着这个理由,他冠冕堂皇地将“降殃”插回了通体漆黑的剑鞘,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腕骨。

    “刚才那是排云掌?正好我也独创了一套功法……”

    原宙不讲武德,话没说完就五指骤然做爪,猛禽扑兔般飞至卜青岳近前,出手如电地直掏向他的心口。

    卜青岳瞬间提真运气,精准无差地用护臂格挡了原宙的鬼爪,腾挪侧闪之间只是被原宙的指尖堪堪划了一下前身,然而金玉做的护臂和亮银薄甲竟发出“喀拉喀拉”几声脆响,碎出了蛛网一样的裂纹。

    不知道原宙吃了什么大力丸,没有“降殃”的加持反而威力猛增一截,方才那爪发诡谲异常、狠厉十足,恐怕是真能自血肉之躯中掏人心肺的。

    他招招之间几乎不留空隙,简直是疯狗的作风,身形翩翩如同鬼魅,枯枝般的双手时而拗成爪、时而展成掌,每一击都对准卜青岳的要害,方才的迟滞竟然不增反降,好像卜青岳那一掌不是给他造成了重伤,而是给他输入了几成功力似的。

    原宙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笑,这才是可以攫住天机之人应有的实力,然而他被掩盖住的东西远远不止于此,那些再也不能现于世的华彩,又哪里是这些愚人能够想象的?

    所以他们欠他的。

    原宙的手刀像从阴曹里忽然冒出来一样,被卜青岳险伶伶地避开,只削到了他的侧肋,卜青岳的侧身却立刻像被人泼了一盆血,从里到外的衣襟都被深红浸透了。

    观战的宗主们惊醒,连忙往这边助卜青岳一臂之力。韩天铄屁滚尿流地穿梭在韩兵之中,边骂娘边驱赶着韩兵进行阻挠。何忠发自原宙说出莫名其妙的话后就大感不妙,径自横冲入了阵心,但离着那边还有重重阻隔,此时他的方天槊上插着一个韩兵的尸体,双目赤红,怒吼声狂暴嘶哑。

    原宙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小裂缝,眼中似乎有血雾氤氲,血管急剧地鼓起,像是要炸开一般。刚被止住的黑血又淅淅沥沥地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滴,他似没有察觉,双臂忽然如长虹扫尾般大开大合,似挥着一柄无形的长刀巨刃,将周围的空气都搅动起来。

    这一手不辨敌友,以他为中轴向外半里的韩兵都被震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倒在地上吐了起来。

    原宙轻轻一笑,悍然将掌气推出。

    “噗——”

    卜青岳自他起手时就立刻向后撤出一丈,可那掌势如同排山倒海,竟是毫无躲闪的余地。他的肺腑正正受其冲击,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卜青岳再难支撑,从空中坠落下来,青红交加的血衣兜风飘飞,像在半空折翼的鸟儿。

    原宙的黑靴落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落败在地的卜青岳前面,掐住对方的脖子将他提起,轻描淡写地补全了没说完的话:

    “……这种功法,叫‘撼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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