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突然沉甸甸的，不知该吃不吃了。
这日如同寻常一般，小锦悦刚支起摊子就有老顾客围过来照顾生意，他们已经习惯用黎曼的葱油饼来填肚子了。
隔三差五吃上一嘴，这日子才不算是白过。
迎来送往，一批又一批。
她的手腕揉面揉到发酸，心中再度计划着雇人之事，同时也打算逐步减少摆摊的时间，把客流引到家中铺子去。
生意注定会寡淡些，但有进账就行，现在她们不如当初缺银子了。
日上三竿，夏末的温度没了以往的炎热，体感舒适许多。
面前围了两个小妹妹，瞧着和茶茶差不多大。
两姐妹手牵着手，奶声奶气地和小锦悦要葱油饼，“漂亮姐姐，我们要两个葱油饼。”
说着递上四枚铜板。
她们脸圆嘟嘟的，看着肉呼呼的特别可爱，让小锦悦想到了中转站的小肉团，心一下柔软下来，同她们亲近了许多。
“好。”她语气温柔，收走铜板后手脚麻利地在她的一亩三分地上施展真正的技巧。
她没注意到，远处又一个小男孩怒气冲冲地伸手一指她的方向，“就是她！”
“好嘞小公子，我们替你出气！”
“她也不瞧瞧您是什么身份，居然敢欺负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护主的仆人手中抄起木棍，直接朝小锦悦的摊子冲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砸。
两个小妹妹被眼前这突发情况吓到了，茶茶眼疾手快，一把拉过她们往自己身后护，奶凶奶凶地扬着拳头，“你们不要怕，我保护你们。”
娘说过客官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要好好保护他们。
眼前的板车很快被砸地四分五裂，面粉铺洒漫天，好像下雪了一般，把小锦悦身上也搞得白白的。
她的锅碗瓢盆四处掉落，最要紧的是那一锅油也开始倾斜着倒落。
小锦悦大声尖叫着，“你们做什么啊！”
与此同时，她急忙抱起这是三个小不点，断然不能让他们受伤。
她侧过后背，用身体挡住四溅的热油，周遭皆是一片惊呼。
小锦悦后背一阵灼热，秀气地眉心拧出痛苦的弧度，心中低咒一句，知道是热油溅到她的后背了。
她咬紧后槽牙，胸口气得剧烈欺负，这群是什么人大白天的这般猖狂！
仆人们见状嚣张狞笑着，对面前的一地狼藉相当满意，扬着手中的木棍耀武扬威，语气极其猖狂，“看你还干部看欺负我家公子了，全余县也就你这么不长眼，天皇老子你也敢惹，活腻了吧你！”
将她的摊子彻底砸烂后，他们大摇大摆有恃无恐的走了。
见他们走了，茶茶急忙关心娘，眸子里满是焦急：“娘，你没事吧？”
小锦悦喉间一哽，刹那间失声般说不出话来。
事发突然，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完完全全被吓到了。
刚才还要护着孩子们她不等倒下，等到人走了，那股后怕才疯狂窜涌上来。
她一介女流，怎么抵挡得住这群流氓的攻击，幸好他们只是砸摊子，要是对她动手她真不知该当如何。
在平常百姓面前，意外和灾害就是这般无力。
她说不出话只是摇摇头，安慰地和茶茶贴贴脸。
这一闹剧，让她也跟着受惊吓。
“茶茶害怕吗？”她将小宝贝抱进怀里，小小的人儿总能给人力量，这段时间来好吃好喝地养着，身上终于肉了起来，抱着软乎乎的。
茶茶回想起刚才可怕的叔叔砸东西，后怕地瑟缩了下，她诚实地点点头，软糯道：“怕，但是有娘在。”
说着，她拍了拍娘的肩膀，表示很安心。
小锦悦的心都化了，又抱了抱茶茶。
之后看向旁边还在的两个小朋友，目光有些抱歉，歉疚地摸摸她们的小脑袋，“对不起小妹妹，婶婶不能给你们做葱油饼了，婶婶把铜板还给你们。”
其中一个圆圆脸，脑袋顶着两个小啾啾的妹妹奶声奶气地指正她：“不是婶婶，是姐姐。”
小锦悦正在地上捡铜板还给她们，听到这话不由失笑。
小朋友果然是天使。
她挽唇，心情稍稍好转一些。
将沾染面粉的铜板往围裙上擦拭，擦干净了之后还给小妹妹，这铜板对她们而言或许非常重要。
小朋友的表情有些为难，犹豫了会儿后，还是收回了铜板。
安慰似的眨着大眼睛，冲小锦悦软乎乎道：“姐姐不要怕，我们替你找回公道。”
这话小锦悦就当是童言无忌，听听过，她笑着和她们道谢，“那婶婶……姐姐就先谢谢你们了。”
目送她们离开后，对面菜摊的阿姐走过去，瞧着这一地狼藉，轻叹口气，“他们真不是东西，好好的食物就这么给糟蹋了。”
“阿姐，你认识？”
小锦悦睫羽翕动，从地上站起来，疑惑地看向阿姐。
阿姐瞧着她，有些欲言又止，心中有所忌惮。
小锦悦眸色微沉，大约知道内有隐情，递给阿姐一个眼神，容后再说，“我先把这残局处理好。”
板车已经变成了一对木渣渣，油锅倒在地上暗了一片，面粉洒白了一片，让人看了忍不住蹙眉。
小锦悦轻叹口气，忍着一腔怒意，先将这里收拾干净。
她和附近的铺子借了扫帚和簸箕，费力地将一地狼藉收拾干净，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水，面纱下的面容红扑扑的，看着格外心酸。
她好好的什么都没做错，天降横灾。
近来相处，大家都明白黎曼是个好人，平日对大家多加照拂，时不时地给大家送饼吃，她的口碑非常好。
那群打砸的仆人他们也不陌生，不就是李家的狗腿子吗。
黎曼不知道，他们可都知道呢。
将残局收拾干净后，小锦悦带着茶茶去菜摊阿姐家做客，就在两条街之后，近得很。
阿姐家条件尚且不错，篱笆上缠着漂亮的黄色小花儿，甚是温馨。
进去后，小锦悦有点局促地搓搓手，“事发突然，我也没什么准备，只能空着手来了。”
菜摊阿姐还以为她怎么了，听闻缘由后，不在意地挥挥手，“害，我还以为怎么了，你别多嘴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