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并没有跟着去车祸现场，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到底如何，但从宋母身上受的伤，秦苏觉得多少也可以窥见一二。
毕竟从楼下大厅开始一路到手术室里，谁都没有将这个“熟人”给认出来。
就算是现在，之前大抵是因为手术需要但时间紧的缘故，护士的术前准备工作也只是紧急处理了马上需要进行手术的位置以及手术位置边缘皮肤的处理。秦苏觉得自己一开始之所以没有把人认出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没看到宋母的脸。
就算是这会儿已经到了手术台上，宋母的脸也还是被微卷的长发盖住了足有三分之二的上半张脸，头发上更是沾了大半暗红色的血迹，秦苏也是因为方才靠近看了一眼，才认出了宋母。
虽然心情多少有些复杂，但思及眼下的情形，秦苏面无异色，只稍稍后退了两步，复又缩到了角落去。
她本就站得偏，再加上此刻手术室里大多数人的神经都紧绷着，是以几乎注意到秦苏方才突然上前的动作以及神色间的异样。
不，还是有人注意到的。
祁靳一只手背向身后，借着接过秦苏手里止血钳的动作低声道：“你站到对面去，替我挡着点辐射灯的光。”
他声音压得低，却也不是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程度，秦苏下意识地抬眼看去，至少巡回间的护士和两旁的助理医师都往这边扫了一眼，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略显诧异，显然是都听见了。
有那么一瞬间，秦苏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她始终都不怎么习惯所有人的关注都在她身上的那种感觉，只是这退缩仅仅只维持了两秒不到，还没等她有动作，祁靳绑线的间隙终于空出一会儿的右手伸手拉住了她。
秦苏脚下一绊，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台阶的边缘。
“别怕，去。”
说完这句，祁靳复又低头专注于眼前的手术，若不是被拉住的掌心还能感觉到温热，秦苏都要以为，那只是她的错觉。
但不可否认的是，感觉到的那点温热好像只瞬间就驱散了她心里的那一丝慌，真正站到对面去的时候秦苏的心里已经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罢了罢了，都已经站在这里了，她也不能白白错过这次机会不是么？
只是真正沉下心去看的时候，秦苏的目光却又不自觉地落到这场手术的主刀医师的身上。男人的眉眼专注，大抵是因为周身气质的缘故，又透着些许冷然，这股子冷然又被眉眼沾去了三分，就更显得气质冷峻。
这样一个人，分明是自己笔下那些男主的标准配备。
这样一个人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宋母虽然没有马上醒来，但等祁靳终于宣布手术结束的时候，她的各项生命体征已经趋于稳定了。祁靳收拾妥当之后再去看一眼的时候，看到秦苏正拿着一块湿巾布擦拭着宋母脸上的那些血迹。
小姑娘眉眼低垂，倒是难得耐心又细致地温顺模样。
祁靳怔了一刻才跨步走了进去，语气难得露出一丝手术成功之后的松快：“我以为你很讨厌她。”
秦苏动作一顿，似乎是愣了一下才抬起头，目光略过一瞬又低了下去：“没有。”
祁靳没有接话，人已经走到了秦苏的身边。
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停顿的时间太长，因为距离靠近隐隐递过来的松香都让秦苏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随即，像是要刻意压制这种僵硬，秦苏抬头，她对上了祁靳望向他的目光，道：“工作时间不能有私人情绪，在手术的时候，她就是病人，祁老师，我知道的。”
她向来都是没有好运气的，不能因为旁人片刻的友好温柔就暴露全部的东西，怎么能够忘记呢？她向来是没有这种运气的，毕竟，她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