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但或许是之前秦苏的那几句话，把有些人遮掩着没有明说的心态给点明了。
所以，一直到祁靳的话说完，气氛也一直有些低沉。
眼前的这些人之中，或多或少都有被秦苏刚才的一针见血的话给点破了什么。也有被她的话语刺到的人，从刚才秦苏说完话开始，就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她。
那目光和眼神，怎么看也说不上是好意。
不过最先注意到那目光的人却并不是秦苏，而是祁靳。并且祁靳在注意到的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地挡在了秦苏的面前。
也正正好好的，遮住了秦苏的身形。
很奇怪的，这世上总有这样的人。他们用这样那样充满恶意的不善语气来掩盖他们原本想要推卸的责任。明明做了这样的事情，可偏偏还要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去粉饰表面的太平。把本该承担的责任推给别人的同时，还要用力在别人的身上再踩一脚。
恶意其实从未远离，只是躲在了人心之下罢了。
这样的道理其实不管是谁都明白，可秦苏也是到现在才发现，原来真正直面这些恶意的时候，真的还是还是很难接受。
就真的是，一转身喉咙都已经彻底哽住。
忍了又忍，但看着祁靳走出帘外，站在枯草丛中望着渐升的朝阳发着呆的时候，秦苏还是没忍住开口喊住了他。
“祁靳。”
但把人喊住了，秦苏却又突然哑了口。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就像不管怎么样，人不管怎么做，都改变不了，那些由人心地底生出来的恶意。
所以，秦苏面对祁靳转过身的视线的时候，几度张口，最终也只是说出来了一句话。
“祁先生，你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前因，没有后话，就这么突兀似地一句。
但那语气放得很轻的一句话，却叫祁靳有一瞬间的怔愣。他回头时，根本不用仔细去瞧，一眼就注意到了小姑娘泛红的眼眶。
而从那天之后，祁靳的身后就多了一条小尾巴。仿佛不管他走到哪里，她怎么都不愿意离他远一些，若不是还要走动，祁靳觉得小姑娘估计连这最后一步的距离都不留给他了。
原本心里装着的事情，也被秦苏这股更像是反常的黏糊劲儿给打乱了三分。
现下是在外面，设施条件都不太够。但祁靳觉得，他或许是受了前两天秦苏那个问题的影响，这两天有意无意的，他自己手里拿着刀具的时候就下意识地想象面前躺着一个病人。原本并没有什么，但只要一告诉自己，面前躺着的是一个有心脏病的病人。
记忆里原本以为已经封印了的阴影，隐约间便又蠢蠢欲动。
这是今日连续的第三回试探了，祁靳只静立了半晌，在脑海里的画面逐渐展开的时候，熟悉的颤抖感便又袭了上来。
等他手里的刀具数不清第多少次“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的时候，他的手预料之中的被人握住了。
“你不要，不要逼自己。”
“如果真的，真的还是不行，大不了，大不了，我去跟他们说！”
或许连秦苏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原来竟也是这么冲动的人，说着话转身就要跑出去，还是祁靳眼疾手快地把人捞了回来。
“我没事，真的。”
眼见只说这一句怕是拦不住人，祁靳忍不住高了声音。
“我知道的苏苏，可是我是医生，我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
“不论她是什么病，我都要救。”
“站在医生这个岗位上，是没有阴影不阴影这个说法的。你总不可能告诉病人家属说，你没有救下她，是因为自己有阴影吧？”
像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也是为了自我平复。
祁靳说这句话的时候，一个轻吻落在她的发顶，语气里含着三分无奈的笑意。
秦苏几乎是瞬间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