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才舍得下死手打，后来孩子受不住了，十六岁早早离开家去当兵。一去好几年不回来，母子俩根本没有什么交流。
他劝了韩玉好几次，让她找个人成家，她每次都说没有合适的，一拖就是这么多年。是真的没合适的吗？还是怕嫁了就没待在顾家这么舒适了？
以前他没去想过这些，今天胡志天来了，说了这些话，他不得不多去想一想。这个韩玉是不是当初儿子信里说的那个韩玉？
记得儿子来信说韩玉活泼大方，善良温柔，他们已经成亲了，还有了孩子。在孩子生下没几天，儿子就出事了，派了许多人去寻找都没结果。
不得已他只得把孙子接来京都照顾，刚来几个月，韩玉确实活泼大方，温柔善良。过了一年不到，她就变了，变得阴郁，动不动就打孩子。
孩子学走路摔跤了，她不但不上去扶，还“啪啪啪”地给个几巴掌。孩子尿裤子了也是“啪啪啪”打几巴掌，孩子跟别人打架打输了，回来得不到安慰就算了，照样甩个几巴掌。
孩子考试不及格，被老师留，被老师罚，全都是用巴掌解决。
顾老爷子觉得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从来不会去干涉，孩子基本上是在韩玉的巴掌下长大的。
不是说韩玉作为妈妈，教育孩子不好，只是那样的方式不对，更觉得她打孩子跟打贼没什么两样，她真的是亲妈吗？
以前他就怀疑过，现在更是得到了证实，孙子根本就不是她生的。
来到顾海洋居住的招待所，胡志天去开了一间房，让服务员把顾海洋单独叫了进来。
顾老爷子见到他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呆住了，一双眼睛睁大到极限，死死地盯着他的脸，眼眶渐红。
“博远！你回来了？”
下意识地他说完这句话，随即反应过来，猛地一愣，老泪纵横。看见顾海洋，仿佛看见当年失踪不见的儿子，顾老爷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顾老头！你别这样，让孩子尴尬。”胡志天招呼顾海洋坐，跟他解释，“你来京都的机会不多，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让顾爷爷见你一面。”
“我能理解！谢谢胡爷爷的安排！”
听着顾海洋说话的声音，顾老爷子抬手擦擦眼泪，哽咽着：“你不但长的像你爸爸，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像。孩子！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可以。”
顾海洋点了点头，就把当年养父母是怎么死的，舅舅是怎么发现他的外甥被人换走，爷爷奶奶又是怎么小心翼翼养大他。
他是怎么进的如今的单位，又是怎么无意间偷听到顾新河要害死他的事，原原本本，一点一滴，事无巨细地都说了出来。
听完，顾老爷子的情绪也平复了很多。
如今想想，孙子第一次被带回来的样子，的确白白胖胖，招人喜爱。可韩玉为什么要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难道是怕他会嫌弃？
这种逻辑好像说不通，还有，为什么要写信去孩子的村里安排人污蔑他？还给人下药？想以流氓罪毁掉他？
太可怕了，难怪她对孙子不好，打起来狠命往死里打，原来那不是她的儿子。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多疼爱自己的亲生儿子，照样指使人对他下手，这是为什么？
还有，她是通过谁了解到孩子的情况的？竟然能在京都遥控海城的聚成县？这已经不单单是个人恩怨这么简单了，估计还有别的原因在里头。
“你还知道些什么？”顾老爷子问顾海洋，“你的事在聚成县本地有做过详细的调查吗？谁给你的大队长搭线认识韩玉的？”
“是一个外号叫‘黑狗’的人主动联系顾新河的。”顾海洋忽然想起了苏凤曾经告诉过他的话，“当时我要找这个‘黑狗’时，他的小弟告诉我他来了京都。”
“哦？”
“来了京都？”
顾老爷子和胡志天都是经历过事儿的人，忽然就想到了什么，两位老人相互对视，都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浓郁的质疑。
“一个小县城的人，竟然可以随随便便来京都？”顾老爷子感觉事情有了进展，“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胡志天点头：“是呀！我们以为太平了，估计还是不太平。博远的事也许牵扯到了什么致命的利益，被人控制住了。
如今孩子长大，成了我们部里内燃机研究突出的人，估计也会被他们盯上。多少年了，我们一直被人这么盯着，实在难受。”
顾老爷子望着顾海洋，眼底都是慈爱：“孩子！人的命运靠的是自己竞争，你很好，遇到的爷爷奶奶也很好，你很幸运。”
“是！我很感恩我的爷爷奶奶，可惜他们都不在了，我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要是没人对我动手，我根本不会去查自己的身世。”唯一的亲人还在海城医科大学读书。
想起苏如，顾海洋的眼底柔和了许多，看在顾老爷子的眼里是他在感恩自己的爷爷奶奶。
“孩子！你应该才是我家的顾海洋，部队里的那位是你舅舅的外甥，那也是个可怜孩子。”顾老爷子叹了口气，把家里那位顾海洋从小到大被韩玉打的事说了出来，“好在当初你没被带回来，不然哪里经得住她的毒手？
那孩子打从去了部队，就再也没回来过了。他恨死了韩玉，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母爱的温暖。以前我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如今想想就明白了。”
“如果有机会，我想见见他。”顾海洋抬起眼，对顾老爷子说道，“舅舅在海城自来水厂上班，一直很挂念他。”
“等有机会吧！”顾老爷子欣慰地笑着，“你跟你爸一样的沉稳，出色，甚至你们爷俩的专业都十分相近，他是机电专家，你是研究内燃机动力的。
老天有眼，我顾家终究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孙子。只可惜你爸爸失踪不见了，这么多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见老人家难过，顾海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一直静静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