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石头这人是个中年男人。
刘得水喊他老吴。
从两人谈话中可以判断出，老吴应该是在帝都很久了，对市场行情门清：“我也不瞒你，这是猴子在鬼市从一个熟人手里拿的货，你尽管放心，绝不坑你。”
“鬼市哪有什么好货！”刘得水笑着摇摇头，拿手电筒来回打灯，“你也知道，我是收板料的，不怎么收石头，反正这料子一万块钱看不到，你还是去别的地方问问吧！”
说着，又对李唯道：“来，小李，你过来看看鬼市上的货。”
“好，我看看。”李唯接过手电筒，刚要碰石头，又缩回手，从包里拿出手套戴上，来回打灯看，没错的，就是她丢的那块石头，她虽然没用灵力看，但这石头的外壳，也是她反复摸过的，看了一番，她不动声色地问老吴，“三千块我要了。”
“三千块哪有这样的货！”老吴摇摇头，“你好好看，这真的是块好料子，我敢说，最低是个糯冰，而且皮壳上没什么纹裂，出两个手镯你就赚了。”
“外面没裂，谁敢保证里面没有。”李唯笑笑，不慌不忙地把石头推到一边，“你好好考虑考虑，行的话，我就收了。”
老吴皱皱眉：“八千！”
“小李，鬼市上的料子，捡不了漏的。”刘得水轻咳一声，指了指她带来的那块石头，“你这是从那里买的石头，切不切？”
“先不切。”李唯确定这石头不是她的。
刘得水看了老吴一眼，又道：“你们先谈着，我还有块板料要压镯胚。”
“你忙。”老吴满脸堆笑。
“差不多就行了。”刘得水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都是熟人，来日方长。”
待刘得水走后，老吴继续推销石头，拿起手电筒打灯给李唯看：“小姑娘，木那老坑料，不骗你，八千块钱绝对值。”
“四千。”李唯又加了一千。
一样的石头，古玩店是古玩店的价格。
鬼市是鬼市的价格。
她不信他敢抱着石头到处给人看。
老吴笑了：“小姑娘，这料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四千肯定不行，你再加点，我打电话问问。”
“四千五。”
“六千，我不用打电话问了。”
“五千，行就行，不行你抱走。”李唯干脆道，“多一分我不会要的，你考虑考虑。”
老吴见李唯态度坚决，只得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猴子，那块石头五千卖不卖？”
“是不是实收？”
“是！”
“卖了吧！”
“行，那就五千。”老吴放下电话，打量了李唯一眼，“小姑娘，你这么小就出来做生意啊！”
“嗯，家里是做这个的，我只负责跑腿。”李唯从包里数出五千块给他，老吴接了，照例在石头上拍了拍，“我手里还有两块料子，有没有兴趣？”
“是刚刚这个货主的吗？”李唯笑道，“要是他也来的话，我可以考虑，我觉得他才真正的行家。”
“一块是他的，另一块是我自己的。”老吴意味深长道，“我是看你识货，才想着要出手的，你要见他，我把他喊来就是。”
“行，拿来吧，我在这里等你们。”李唯很是爽快地答应。
“好，我们很快就过来了。”老吴快步离开。
刘得水这才走出来：“你为什么一定要收这块石头，都说了是鬼市上的货。”
“瞧着还不错，切着玩呗！”
“那行，我帮你去切。”刘得水抱着石头就走。
石头很快就切好了。
正如李唯看到的那样，玻璃底飘绿花的料子，三条手镯，涨得起飞了。
牌子挂件也能取好几个。
刘得水看得羡慕，开玩笑道：“早知道我跟你合车了，白白错过这么个发财的机会，说吧，怎么卖，我都收了。”
李唯把最好看的那块货头板料挑出来：“这板我就不卖了，我要留着我娘做条手镯，再给她做个挂件耳环什么的，剩下的，您看着吧，咱们老熟人了，差不多就行。”
刘得水只要是看上了，价钱一向给的爽快。
这一点，她还是了解的。
“你倒是会挑。”刘得水看了看剩下的几块板料，“既然你相信我，那我也不能给太低，两万块我都收了。”
“成交！”李唯欣然答应，亲自拿模具在板料上画手镯和平安扣，再剩下的，全都画了珠子，这样的料子很适合苏美云这个年龄的女人，而且永远不会过时。
“行，你后天来拿货，我给你加急做。”刘得水检查了一下板料，确认都避开了小棉小裂，才收了起来。
不一会儿，老吴又来了，从包里拿出两块石头给李唯看：“五千块都给你。”
“老吴，不会又是鬼市上的货吧？”刘得水不再小瞧鬼市了。
“不是，这是正儿八经的行家货。”老吴拍拍胸脯，“是我跟猴子在玉石街淘的。”
“猴子怎么没来？”刘得水走到门口张望。
“他有点事，一会儿就过来了。”老吴就认准了李唯，“小姑娘，你快看看，绝对比刚才那块还要好。”
“还是等你朋友来了再谈吧！”李唯醉翁之意不在酒，拿起手电筒挨个看了一番，根本不是行家货，妥妥的公斤料，啥也没有，看完她直冒冷汗，糟了，忘记戴手套了，她是用透视眼看的……灵力早没了，她竟然透支了。
“不用，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商量好价钱了。”老吴倒是没看出李唯的异样，“只要价钱不差太多，我就能做主卖了。”
“你这料子，都没有手镯位，还五千？”刘得水看了看，又放下，“你送给我们得了。”
“这话说的，我们也是有本钱的。”老吴笑道，“哪天等我发达了，送就送了。”
李唯瞬间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两人的谈话也越发刺耳起来，她听到自己说道：“刘老板，麻烦你去诚信古玩店把虞文浩喊来，我想跟他合车收这两件货。”
“五千块还用合车？”老吴皱眉。
“我答应带他看料子的。”李唯硬撑着不让自己晕倒，她后悔没把她娘一起带来，百密终有一疏，她就不该把灵力全都用完的。
“行，我去叫他。”刘得水应声走了出去。
李唯眼皮越来越沉重，老吴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了。
她拼尽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等着虞文浩过来。
明明五分钟的路程，她却觉得等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恍惚间，她又似乎看到了虞明淮朝她走来，她想伸手抓住他，却怎么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