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煊死了--”宁俞欢面对永怀炽热的目光,叹了口气:“他死去了,可是--”
“不!我不许你说他死了!”永怀目光突然变得冷厉,甜美的容颜带上冰霜:“他没死,他不会死的,他是天下最聪明最英武的人,他一定是瞒着大家--”
她突然逼到了宁俞欢眼前:“他是不是藏在府中?你有没有看见他?”
“我--”宁俞欢刚才差点告诉她,赵煊的鬼魂还在,见她这般模样,便问道:“你相不相信人死了之后有鬼魂?”
“哼!”永怀轻蔑的冷笑了一声:“你想告诉我他变作了鬼么?我不相信,他不会死,他定然活着,只是不愿意再面对让他伤心的一切--”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宁俞欢突然问道:“你知道是谁杀了他么?”
永怀微微一怔,抬眼看了看她,沉静下来,并没有回答她,说道:“我很多次劝说过他,很多事情,其实不需要再去纠缠--”
说着,反问宁俞欢:“你问这话,是瑾王妃给你说的?她不是个好人,赵煊就是被她害了--”
“王妃拆散了你们--”宁俞欢不喜欢她对瑾王妃的态度:“她对不起你,可赵煊是她的儿子,她怎么会害自己的儿子!”
“呵--宁小姐,我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不是出于真心--”永怀眼眸蒙着冷霜:“她有没有告诉你,她是怎样对赵煊的?她有没有告诉你,因为她一直扭着瑾王的死不放,赵煊得不到皇上的喜爱?”
听到这里,宁俞欢明白了,永怀什么都知道,她知道皇帝对赵煊不怀好意,她知道赵煊的死皇帝脱不了干系--
“郡主认为,赵煊该怎么做呢?”她问道:“他的父亲死了,他为此背负了这么多年的愧疚,他不该要个答案吗?”
永怀呼一声转头看她,狐疑地问:“瑾王妃告诉你的?瑾王妃也知道他要去瀚海沙漠?”
宁俞欢不置可否。
永怀冷笑了一声:“瑾王妃总是这样,纠缠着以往的事情,害了自己,也害了儿子,她不明白,对赵煊来讲,朝前看才是最重要的,他已经痛苦了那么些年,早该放下了--”
她顿了一下,又道:“他不去瀚海沙漠,就不会---,他现在还是平南郡王,然后进爵封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本来有着更好的前程--”永怀愈发地愤怒:“都被瑾王妃毁了!”
宁俞欢沉了一下眼眸,她决定不对永怀提起赵煊鬼魂的事情。
永怀能慰藉赵煊的心,却不能,或者说不愿意去解开他心中的结。
见她不说话,永怀冷眼睨她:“宁小姐,你仿似很维护瑾王妃--”
“她是婆母--”宁俞欢抬眼,面色不改沉静:“我自然要敬重。”
永怀眼眸一沉,旋即笑了:“我差点忘记了,宁小姐是平南郡王妃呀!”
她声音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但宁俞欢还是听出来了。
两人一时沉默了起来,并肩慢慢走了几步。
永怀突然抬起手,指着前边:“宁小姐,前边可是威平侯府的马车?”
宁俞欢看去,认出了马车前边坐着的是宁俞婉的丫鬟小月,有些疑惑,大姐来这么边远的地方做什么?
“既然宁小姐和家人有约,我便不耽搁了你了--”永怀朝她笑着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却又站住疑惑地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咦?那不是东宁郡王么?”
果然,宁俞欢看见东宁郡王赵炜骑着马,朝着宁俞婉马车的方向奔去了。
她看着永怀缓缓离去的背影,心头一沉。
沿着京城出来的道路,在山麓之下有好几个山庄,专事种花供应城中,这时节刚好是菊花怒放的时节,一路的姹紫嫣红。
宁俞欢看着在僻静处花圃中并肩而行的俩人,心中感慨不已。
大姐宁俞婉是个温柔的人,温柔得没有主见,父亲叫她朝东,她绝对不会朝西。
就像上一世,她替代了自己嫁给了太子,宁俞欢相信她一定是不情愿的,但她也不敢反对。
她在家中,是几个姐妹的典范,成天挂着温柔的笑意,永远是娴静典雅的,尽显世家贵族女子的风范。
宁俞欢却觉得她并不快乐,她就像一朵被掐下来任人观赏的牡丹花,美丽高贵,却失去了鲜嫩和生机。
但是现在,宁俞婉和平日判若俩人,她的眼睛中,是宁俞欢从来没有见过的热情。
她的笑,不是平日那种死板的笑意,而是带着无限的欢欣与愉悦,仿若从她心底开出的甜蜜的花。
她一定很喜欢与她并肩的高大俊秀的男子--东宁郡王赵炜。
她的眼中,全是他!
宁俞婉看见了远处的宁俞欢,脸上立即腾起了红云,与赵炜说了几句,朝着她走过来。
“四妹,你伤可好了?”她的关心写在了眼中:“我不得来瞧你--”
“大姐,我明白的--”宁俞欢止住了她的话:“我很好。”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宁俞婉转开了目光,轻声道:“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宁俞欢无奈的笑了一下:“家中哪件事,是你能做主的。”
宁俞婉垂下了眼眸:“我不知道太子要这样算计你,我是听二妹说了,才知道你--,我那天不该劝你的--”
可她也没有勇气去找四妹道歉,她有些羞愧。
宁俞欢轻轻挽住了她的手,一道在菊花园中走了起来:“大姐,我有些话,想对你讲。”
她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你不该在这里见东宁郡王--”
“我,没有--”宁俞婉慌乱起来:“只是偶尔碰上了--”
见一向沉稳的大姐失态,宁俞欢忍不住一笑,道:“你别骗我了,我看得出来--”
宁俞婉更加惊慌:“四妹,别胡说--”
若是让人知道她与男子私下相会,威平侯府会因她而丢脸。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有心,为何不让他来提亲--”宁俞欢安抚地握住她的手:“嫁给他,光明正大的来赏花,不好么?”
宁俞婉晶莹的眼眸一下子黯淡了下来,神色沮丧:“爹他,瞧不上郡王--”
“是因为赵煊死后,郡王也失势了么?”宁俞欢知道,赵炜与赵煊虽同为郡王,却唯赵煊马首是瞻,为人温和有余,魄力不足。
赵煊死后,他被排挤出南衙卫府,沉寂了许多。
宁俞婉点头,掩饰不住的悲伤:“爹说,他一辈子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