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姑秀还未解气,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得那刚起身的丫鬟又是委屈又是怔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带着众宫娥离去。
纳兰姑秀从未想过,宇文夙会为他得罪皇帝的宠妃。
突然多了个人,肆无忌惮的站在身后支持自己,那数月里来,身处异国的危机感,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再看宇文夙时,眼神里便多了一份信任。
宇文夙甩甩衣袖,还在为方才的事情不满,口里念念有词,“什么玩意?连我东宫的人都敢打。”
好似还未解气,他又转头朝纳兰姑秀喊道:“以后谁再敢打你的人,只管打回去,别让人以为我东宫的人好欺负。”
纳兰姑秀将头点的似小鸡啄米。
沉浸在安全感中的纳兰姑秀,好半天才终于想起来介绍身边的妹妹。
那边上的妙龄女子上前俯身行礼,宇文夙点点头算是回礼。
他的眼只淡淡扫过,便撇开了视线,并不愿在对面之人身上停留须臾。
回头眼神示意剩余二人,接着往召云殿去。
他只是回首点头,瞬间,便兀自又转过头去。
并未注意当时祁钰的神情变化。
德妃是皇帝的宠妃,二皇子便是德妃所出。宇文夙的太子之位坚固不可动摇,但二皇子却一直红着眼,不曾停下一丝觊觎。
若是眼下再因此等小事落下不愉快,得罪了皇帝的宠妃。
皇帝再受些宠妃的耳旁风,与宇文夙生出些嫌隙
祁钰在自己的臆想中不可自拔。
可这些,都缘自于,宇文夙护着纳兰姑秀。
宇文夙重情重义固然是好的,他自然欢喜。但若因为重情重义引火烧身,便得不偿失。
他想,若是有朝一日,他也处在纳兰姑秀的处境,他宁愿宇文夙放弃他,也不愿看见对方因为自己陷于囹圄。
果不其然,待宇文夙带着众人到达召云殿,德妃那边的人已经告上状了。
宇文夙冷笑一声,看着对方的拙劣演技,鄙夷万分。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啐!
宇文夙在心里鄙夷出声。
这就演上了?
小样。就凭你?
他在心里又将那演上的一群人睥睨一番,心头又骂上了,“小样儿,老子看过的电视剧比你一生还要长,你能有老子会演?”
于是乎,在众人都在想着宇文夙会如何应对的空当,宇文夙三步并做两步迎着皇帝疑惑的眼神扑上前去。
宇文夙:“父皇,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啊!!”
纳兰姑秀:“”
祁钰:“”
众人:“”
皇帝扒拉开抱着他大腿跪倒在旁的宇文夙,面上露出家事笑话都让人看尽了的尴尬,“皇儿倒是说说,要父皇为你做什么主?”
宇文夙声音带着颤音,语气委屈巴巴,“父皇,刚才德贵妃差人给王妃从西臾国远道而来的妹妹送了一份大礼,是来自西疆的碧玺,一尊黑色乌龟。”
此话与方才被告状的前因后果一致,皇帝还是露出不解,“德贵妃如此大手笔,可是对二公主的赤诚心意。”
宇文夙手背擦了擦眼角,演得更逼真了,“是啊父皇,二妹也甚是开心,当下就要面见德贵妃。还说要将这黑碧玺转赠给父皇您。”
那立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西臾国二公主:“”
皇帝抬眼看了看那只在方才见过一次的二公主,点头道,“二公主倒是有心了。
那立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西臾国二公主被皇帝莫名看了一眼,后颈都是恶寒凉意。她出门前,母后还拉着她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来着,万事小心,万事小心。
她哪里想过,即便自己万分小心,也架不住别人冒她之名去做万分不小心的事啊。看着演技逼真,一点掺不进假的宇文夙,她不知到底是该跟着一起跪,还是继续立在一侧瑟瑟发抖。
她真的恨不得自己一点都听不懂大周话语!但谁让她又莫名其妙的听懂了一些!
宇文夙接着演,“可这送碧玺去的宫娥却一把拦住二妹,说什么都不让去。”
皇帝来了精神,看着那头方才告状的宫女,“这是为何?”
那宫女腾地跪倒在地,刚要解释,又听一旁的宇文夙还在喋喋不休。
“二妹说,黑色在西臾国代表星空,便是能容纳百川,守护大地!乌龟也叫王八,便是福寿万疆,与天齐寿!碧玺作为最珍贵的玉石,代表坚毅,便是祝我大周万世屹立不倒!西臾国举国上下都在为大周皇帝献什么礼而绞尽脑汁,没想到得来如此不费功功夫。”
“二公主倒是有心了。”
皇帝听完,竟然信了,想是宇文夙的演技太过炸裂,连周遭众人都纷纷点头,朝有心的二公主看了过去。
那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西臾国二公主:“”
她竟然又听懂了。
她在心里佩服,这大周太子,可真能编。
还逻辑缜密,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可她明明说的,与宇文夙说的,完全相反啊!
谁知,宇文夙幽幽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就是这争执之间,那送碧玺的小宫娥居然开始口出恶言:说什么黑色代表死亡,王八代表混蛋,碧玺自西北来代表北方。”
言下之一,该死的混蛋滚回北边去。
宇文夙撇了撇嘴,带着一丝不明所以,嘟囔道,“父皇,您说这是宫娥自己说的,还是德妃让她说的。”
德妃闻言,双腿一软,立刻跪了下来,“皇上,妾不曾作此言论,更断不能让丫鬟传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皇上明查。”
那小宫娥早已吓得魂魄尽散,大喊饶命,“奴才方才说的句句属实”。
饶是如此,却不敢说太子这会儿说的统统是假的。只跪在皇帝前头,使劲磕头。
皇帝蹙眉,朝着德妃说话的语气也不善了起来,“那德妃你送二公主这黑,乌龟,碧玺,本是何意?”
德贵妃浑身哆嗦,“却如太子所言那般。妾本以为黑色为好运,龟为长寿,碧玺为坚毅,并不知还有其他涵义,是妾疏忽,请皇上责罚。”
皇帝拍了拍桌子,“德妃当真周到。”
德妃吓得身子又往地上贴近了些,声音不住颤抖着,“皇上,”
宇文夙却开始咄咄逼人,“德妃娘娘,您既然说您的丫鬟自己胡言乱语,王妃帮您教训一下口不择言的下人,不为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