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神色淡然。
他明白，此人是以此来试探，在宫殿周围是否潜伏着众多禁军。
“本侯人就在这，阁下要杀，随时都可以，秦师乃当世圣人，在他面前杀戮，就算你杀了我，也会被江湖侠士满天下追杀，你可要想清楚。”
白羽这话虽然是有些耍流氓，但他是真心希望对方与自己出手。
当世圣人，受天下苍生敬仰，奉为教化圣贤，谁人在圣人面前杀人，哪怕是当今皇帝也不敢。
“呵呵。”
宫殿屋脊上男人口中发出轻笑。
“侯爷当真是足智多谋，想让雷某背上有辱圣人罪责，让雷某在天下间寸步难行，倒是好算计，但雷某不是三岁小孩，就算今晚死在这，也不会做出有辱圣人之事，圣人教化天下，是天下的圣人，不是你大靖的圣人，秦师在我赵国学子心中，乃是神明，我岂会做出这等背负千古骂名的事？”
男人口中说着身形跃起飘然落下。
神态之从容，俨然一副没把身处深宫大内当回事。
此刻宣明宫周边一片安静，除了白羽几人外，再无任何动静。
莺儿安静立在白羽身后，一双小手给白羽捏肩，丝毫没把即将发生的场面当回事。
跟着白羽久了，尤其在经历了之前那些少女被残忍射杀后，小妮子心态已然再次蜕变。
如今面对这种场合，有白羽在身边，在莺儿心里，就算天塌了，自己少爷都能从容逆转乾坤。
男子飘然落在了距离白羽众人数米外站定。
“今夜，我等慷慨赴死，哪怕失败也是舍身成仁，若能杀了狗皇帝，就算身死，也在造福祖孙后代，秦师，您今夜在此，难道是为了保护狗皇帝而来不成？”
带着面罩男人，暴露空气中的双眸闪烁着冰寒，但质问口吻却很温和。
“阁下一口一个狗皇帝，敢问，当今圣上，哪点令你如此憎恨？”白羽虽明白这些人心性，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就是个被洗脑的莽夫白痴。
“赵氏篡夺大月皇朝江山，难道不是贼？屠杀大月王朝满朝文武，难道不是残暴？雷某身为江湖侠士，有责任有义务为天下苍生匡扶正义，杀了狗皇帝，辅佐大月皇朝皇室后裔夺回天下，匡辅政统，乃我辈不可推卸侠义，单纯这些难道不够吗？”
男人看向白羽目光森冷，显然是真的动了杀心。
但有当世圣人在，他再怎样杀意沸腾，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圣人眼前屠戮。
“侠义？侠士？我看你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我问你，大月皇朝开国，是否覆灭了他朝？这样看来，大月皇朝是否也是谋篡了他人江山？”
“大月皇朝皇室，推行暴政，当年连年灾害，饿殍遍地，处处尸骸，再这种情况下，大月皇朝皇室仍旧剥削百姓，任由那些世家搜刮钱财，四处抢夺女人享受，视人间炼狱不顾，这样的朝廷，如此残暴皇室，不推翻杀绝，难道要天下百姓供养赞颂不成？”
白羽语气激烈阐述下，听的对面男人眼神一阵闪烁。
帝师坐在那，一脸悠然，端着茶杯，自顾品味香茗，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哼，这些都是赵氏欺骗天下百姓谎言，姓白的，你如此年轻，百年前的事，还轮不到你信口雌黄，身为将门之后，若有胆量，就过来受死。”
“唉！”
白羽轻叹一声。
他明白，再费口舌是纯属浪费。
彼此立场不同，都没错，错的只是两者是对立。
“怎么不说话了？”男人单手背负身后，眼中有着讥讽看着白羽。
白羽悠然展开纸扇，淡然道：“没什么，只是感慨，你自诩侠士，却做着无脑之事，看不清天下局势，看不透自家主子，错把一代明君当作狗皇帝，说白了谁做江山对百姓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百姓就拥护谁，不是所谓谁是正统，赵国国主，不过是要借着先辈江山易主来完成一己私欲，他只想入主中原，在他心里夺取江山不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是为了坐上九五至尊，奴役苍生，满足自己私欲罢了。”
其实白羽这话说的有些违心。
身处封建皇朝，哪怕是明君，也是在奴役苍生，他不过是站在自己立场，给明武帝塑造形象罢了。
与他想做圣贤一样，说白了，他不是真心要教化苍生，因为根本不现实，而是为了白家后辈为他留下福荫。
同样是一己私欲。
“少说废话，你不过一书生，岂懂我等江湖侠义，区区黄口小儿，若不是圣人在，雷某早已让你做了刀下鬼。”
男人眼中迸发出了浓浓的不屑，跟着眼中神采转为从容。
“长剑一杯酒，男儿方寸心，此为仗剑热血男儿。”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此为侠士风采，但阁下自诩侠士，却做着令天下苍生饱受战乱之苦恶行，无视天下百姓生气，谁给你的自信自称侠士？”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而你只是在为自己主子私欲而行令生灵涂炭之事，何来侠士之名？我看你不过是个狗奴才，莫要再自诩侠士，会辱没了侠士两字，换我是阁下，此刻，理应自刎谢罪天下。”
白羽说这些，不过是为了刺激对方尽快行事，莫要耽搁时间。
今晚刺杀，注定是失败，即使失败已定，白羽可没心情在这耽搁时间。
同时清楚，帝师邀请自己前来，不过是让自己见识下衍圣堂武力底蕴，目的自是提醒白羽，不要与衍圣堂对立，彼此协同，才能相安无事。
对此白羽懒得理会，他要走的路，可能会与衍圣堂对立，但他相信帝师不会让衍圣堂与自己对立，对方只是借今晚的事，让自己看清衍圣堂的不容小觑。
“哈哈！”
男人口中发出一阵大笑，笑声扩散，化作音波，震的身后紧闭的宫殿大门微微作响。
以此可看出，此人功力之深厚，白羽双目微眯，此刻心中终于对此人看重，推断此人实力应该不在阿明之下！
笑声还在空中回绕，而男人却已长剑出鞘，化作一点星光，直刺白羽而来。
帝师双眉上挑，两道垂下眼角白眉无风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