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白羽未作理会，而是口中朗声念出了这首诗，其中寓意也是在给雷崇送行。
他在心中，雷崇没有错，错的只是立场，但人生在世，能有几人真的能做到置身世外。
当时圣人都做不到，更何况是雷崇这种江湖人。
“哈哈哈！”
身后传来属于雷崇大笑。
“多谢侯爷相赠，希望来生，雷某，能与侯爷成为至交好友……”
听着身后传来的雷崇铿锵话语，神色间也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畅意，从一开始，他就清楚，雷崇明白今晚必死无疑。
但他还是来了，面对劝导，白羽捕捉到雷崇眼中闪过的无奈。
从始至终，雷崇言语都充斥着对赵国的忠心，以此，白羽推断，他也是身不由己，不得不这样做，不过等待他的就不是独自身死这样简单。
“倒是条汉子，只可惜命运弄人，生不逢时，原本可成一代豪侠，但终究还是落的身败名裂下场。”白羽口中感叹自语时，才发现原本跟在身边的红衣女子，已不知何时飘然离去。
“少爷，这位姐姐说让少爷路上自行小心，那路上会不会有危险？此时已是深夜，不如我们就在京城找个客栈暂住一晚？”
莺儿神色间带着担忧说道。
“莺儿，对少爷而言，最安全的地方莫过家中，无论路上是否有危险，少爷都要回家，因为身在家中才会令少爷心安。”
白羽神色感慨回着莺儿，但去始终没有回去去看。
明知此刻，雷崇正与那位剑舞在生死搏杀，两者都是江湖一等一高手，搏杀间定是精彩绝伦。
可他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同时也不会给帝师机会。
帝师邀请他今晚在宫中看戏，说白了就是借此向他证明衍圣堂底蕴。
不管其中是否有皇帝授意，白羽临走前对皇帝说的那番话，已然是在明确告诉皇帝，今晚的事，他心里不开心。
至于皇帝心中怎样想，白羽才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心里是否舒坦。
“本朝开国以来百年间，出过不少天骄人物，但能让他这般于皇权间从容自如的也是仅此一人，今晚，老朽行事，虽是落了小人行径，但也算是让白羽明白，老朽心意。”
背对着厮杀的帝师，目送白羽主仆两人渐行渐远，心中带着唏嘘。
某一刻。
帝师身后恢复了安静，安静的落针可闻。
“咳咳！”
几声咳嗽打破了这份安静，同时帝师耳边传来了雷崇虚弱话语。
“今夜，雷某毅然前来慷慨赴死，也算死得其所，希望您不要给我厚葬，将我人头悬挂城门示众，晚辈会对圣人感激不尽，咳咳，请圣人成全。”
“唉，老朽答应了，安心的去吧。”
帝师微微闭眼，口中沉重回道。
用剑拄地，单腿跪地的雷崇，得到了帝师答复，目中神采顷刻涣散，面上也露出了解脱微笑。
覆剑而立的剑舞，看着单腿跪地已是气绝身亡的雷崇，眼中神色平静，对着帝师躬身施礼后，纵身跃上屋脊，在纵起落下后消失不见。
而后宣明宫紧闭的两扇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侍奉在明武帝身边的老公公迈着碎步走到帝师身边：“秦师，陛下有请。”
帝师未转身，也未搭话，老公公当即吩咐人，将雷崇尸身抬走，而后帝师方才转身看着面前老态龙钟公公。
“老兄弟，你我数来，也有三年未见，你可是老了不少，不过实力上却越发令我看不透，想来我这百岁高龄，在修行一道上确实是愚笨啊！”
老公公听后，面色平静，开口说道。
“老哥哥若修行一道，也超凡入圣，那对这世间习武之人也是件残忍的事，我老了，气血日益衰败，只能选择如此，因为我还想活着看到陛下开创盛世，对了，白侯爷怎么就离开了？”
老公公说着话锋一转，浑浊双眼看向远处，但白羽主仆两人早已乘马车离开。
“老兄弟，你对这位年轻的白侯爷怎样看？”帝师目光闪烁盯着老公公语气低沉的问，老公公直直了身子，笑着说道：“白侯爷，乃朝廷栋梁之材，是陛下开创盛世首当其冲的贤臣，怎么，老哥哥已入在世圣人，难道还看不清这位白侯爷吗？”
帝师则是手捻胡须，微笑不语。
“老哥哥里面请，陛下还在等。”
老公公也未再多言，当即让开身子，请帝师入内。
帝师深深看了眼老公公，神色间有着复杂，同样未再开口，迈步走入了宣明宫。
此刻宫内御书房，明武帝端坐龙书案后，看着大内侍卫们在清洗擦拭地面，面上并无开心，反倒是一脸忧愁。
细微脚步传来，令明武帝回神，起身走下，面上浮着微笑迎接进来的帝师。
“让老师受惊了。”
走上前的龙明武帝伸手搀着帝师坐下，帝师坐下后，看着地上正在被清洗的残留血迹，叹息道：“这些人，本不应死，但老朽不得已不这样做，对了，陛下，来的贼人都尽数击毙了吗？”
明武帝面上露出苦笑。
“有一人逃了，但不是衍圣堂高手有意放走，是对方实力过于强大，众高手联手下，居然还令那人逃了，但剑舞已追了下去，相信，那人也是难逃一死，只是那人对朕说的一番话，令朕心中忧患重重，还请老师解惑。”
“哦？”
帝师闻言，眼中露出惊讶：“陛下请说。”
明武帝坐在了帝师身侧，在屏退了一众大内侍卫后开口讲述。
“那人与朕说，无论赵国，还是冥月楼，都是被某人操控，而这个人就在大靖，他告诉朕，此人手眼通天，暗中操控天下棋盘，说朕也不过是那人手中一颗棋子，嘲笑朕身为九五至尊，不过是旁人手中玩物，虽然那人可能是故意在气朕，但到了此刻，朕的心都是一阵憋闷。”
“若那人说的都是真，朕的心真的会惶恐，天下间，到底有谁，有能力暗中操控这天下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