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曾凤仪放下手里的书，拢了拢肩上的披肩，挪身让出床旁的位置，再拉过唐洛颜的手，“快坐下，这一路累不累？”
唐洛颜没言，就着外婆握起的手，顺势凑过身，一把抱住了外婆，“……是、是药不起作用了？还是其他什么……”
无波无澜的声音有了些鼻音，艰涩的问出口。
刚才进门的一瞬间，可谓是给了唐洛颜致命一击，外婆没听见脚步声，连开门声也没留意……
岁月不饶人，曾经年富力强精力充沛的增大夫，此刻也只是一位垂暮的耄耋老人。
曾凤仪不知道该怎么搪塞，索性坦白，叹道，“还是那些老毛病了，这次又加重了些。”
看着唐洛颜渐渐微红的眼尾，曾凤仪心疼不已，急忙再说，“好在发现及时，用药几天了，现在治的也不错，是真的。”
唐洛颜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沉敛的眼底隐晦不清。
她站起身，绕到病床前熟练的翻看病历卡。
“洛洛……”曾凤仪招了招手，想让唐洛颜坐回来。
唐洛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重新走回床前，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冲破思维的禁锢，缓缓而至，“毒性侵蚀导致多器官衰竭？外婆，你接触的是什么毒？”
曾凤仪顿时就沉默了。
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安。
唐洛颜一直认为对外婆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该怎么治疗，用什么药，采用什么方式等等……她全部了然于心，而现在看来，这些不过是她的自认为。
难怪曾凤仪几年来身体每况愈下，服用研发药也效果甚微，原来竟然是中毒。
什么毒？
何时何地，所为何事中的毒？！
唐洛颜对这些一无所知，一时间脑子里很乱，只能逼迫着自己冷静，还是想不出答案。
“哪有什么毒，那是老裴乱写的，你也知道你师父这个人……”曾凤仪还在输液，不太方便下床，唐洛颜站在床边半米远，曾凤仪就朝她招手，“外婆什么事都不瞒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快来，过来坐。”
这话没有可信度。
外婆什么性格唐洛颜很清楚。
唐洛颜没坐过去，她仰了仰头，再度垂下眸，漆黑的眼睛凝着深，一字一句的重复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外婆，我要听到实话。”
曾凤仪只是看着唐洛颜，一再沉默。
很久，久到唐洛颜的疑虑更甚，曾凤仪这才站起身，简单的动作却有些牵强，步履发晃。
没让唐洛颜搀扶，她先一步握起了唐洛颜的手，面不改色的笑容和蔼，“你啊，真想太多了，外婆什么时候骗过你？你那小脑瓜能让我成功？真的是老裴乱写的。”
只是乱写的？
师父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裴广岫偶尔确实喜欢开玩笑，从来都是无伤大雅的小幽默，篡改病历这种事绝无可能。
感觉这种临时解释站不住脚，无奈，曾凤仪只好一鼓作气甩锅给裴广岫到底。
她再道，“洛洛，你也知道，这两年老裴总劝我休息，说什么年纪大了，不能不服老……这不，借着这次机会信口开河，就想让我休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