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奶奶在方月栖还没跑到自己面前时，一口喝完杯中的酒。
方月栖幽怨地看着她，“奶奶，您现在可真是一点都不听话。”
“哎！”
“外面的人是谁呢，年纪都那么大了，干嘛跪地上。”
“不会是招惹到我们家的人吧，可是奶奶啊，这人再做错了什么事情，也不能跪在我们家门口，出事了怎么办？”
这种欺压老人的事要是传出去，方家的名声一定会坏了。
方月栖要出去让人把老人扶起来。
方奶奶严词厉色，“给我站住，你敢去把那人扶起来，我就让你去跪在那里。”
“什么？”
方月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恐怕这不是简简单单一件招惹了方家。
是另外的，更为严重的事情。
方月栖问，“奶奶，那您跟我说说，这个人是谁呗。”
“慕家老爷子，也就是慕阳鸿的父亲，月月你还要去扶？”
方月栖瞬间就后退了几步。
这是什么晦气的男人。
她还好是没去，用现在的人话说，慕老爷子跪在那里，单纯只是一个老人的身份，让人自然是生了一些怜悯心理。
但方月栖如果真的去扶了，受伤害的就是自己了。
方月栖欣赏了几秒钟，鼓掌叫好，“实在是太好了，慕老爷子都跪在这里，应该证明他后悔了。”
“嗯，差不多。”
方奶奶点点头。
她趁着方月栖去看外面的人，偷偷给倒了一杯酒，又喝了几口。
还剩下最后一口的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将她手上的酒抢走。
方奶奶嘴巴一撅。
方月栖面色严肃，“奶奶，您不要再任性了！”
方奶奶笑眯眯的，“月月啊，今天应该是奶奶二十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了，奶奶只是想喝点酒，想庆祝一下今天。”
“……”
方月栖一时无言。
算了，奶奶只是想庆祝，奶奶有什么错呢。
奶奶什么错也没有。
方月栖心软，让奶奶喝了那最后一杯酒，桌上放着的一整瓶酒，她都拿到怀里，不让方奶奶有机可趁。
做好这一系列事情，方月栖问：“奶奶，外面的慕家老爷子跪了多久了？”
“一个下午？”
“哦，才一个下午，我还以为是跪了多久呢。”
显然，这一个下午的惩罚，根本难消方家人心头之恨。
一直到方寄然回到家，一看慕老爷子跪在地上。
他让佣人打着手电筒，强烈的白光照射在慕老爷子的脸上，他看到了老爷子那惨白的脸色。
“您老这是？”
慕老爷子听到了声音，从耳边传来的，久违的方寄然的声音。
他虚弱地抬起头。
刚要说话，意识撑不住，直接一昏，倒在了地上。
方寄然脸色有点不耐烦，叫人把老爷子送到医院去。
……
第二天中午。
慕老爷子从医院醒过来，这一醒过来，又要出院。
管家担忧地扶住他肩膀，“老爷子，方家人实在是不上道，都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您能亲自去跪一下午，给他们面子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说什么呢！”
一个娇俏的女声出现。
病房里面的人抬起头看去，在门口看见了方月栖。
方月栖手上捧着一束百合花。
“我奶奶想着昨天实在是对不住你们，她身体不舒服一直卧床休息，谁知道早上起来就接到消息说您在外面跪晕了。”
“奶奶心里可内疚了。”
方月栖脸色阴沉，“没想到，你们就在背后这么编排我们。”
管家面色难看。
慕老爷子也是如此，脸颊发烫，是羞的。
有什么比刚好在讨论这些人，对方刚好就有人来了。
被抓个正着。
方月栖却也不是很想要计较这事。
“这束花是我们方家的礼数，您身体不好就不要出现在我们方家门前了，不知道的人以为我们欺负您这个老人。”
说完，方月栖就要走。
慕老爷子立马从床上下来，“我要和你奶奶见一面，没见到面我是不会走的。”
“随便你。”
方月栖转身离开。
不管慕老爷子要不要继续待在这里，求不要求原谅的，她都不在乎。
待人走了后，管家终于挺直了腰。
慕老爷子一脚踹上管家，“不要误事。”
“……”
管家被踢了一脚，心里有些对方家的埋怨也不敢说了。
慕老爷子：“给我想想办法，我要让方家人原谅我，不原谅我也可以，但要让他们去劝劝阳鸿。”
“是……”
管家想破了头，都没有想到好办法，唯一一个好办法就是，继续去跪。
方家人挤压了几十年的怨气，也不是那么容易消的。
慕老爷子一连跪了三天。
整整三天。
对慕老爷子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来说，这三天，就是在要他的命。
但，他都撑过来了。
慕老爷子第四天没来。
此时此刻，方家里——
方奶奶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往外面看去，想看看门前有没有一个人在跪着。
这一天，没有看见人。
方奶奶眼神遗憾，“那老头就撑不住了？”
方月栖喝着牛奶，也往外面瞧了两眼，失落收回视线，“还以为他们慕家人是有多么强大的毅力呢，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方奶奶随口附和，“是啊，就这么做还想要被原谅？”
她嘴边浮现出一抹嘲笑的弧度来。
方寄然今天休息，从楼上房间下来，恰好听见两人的聊天。
方寄然悠然开口，“慕老爷子腿都要废了，一个快死的老人，我们做晚辈的应该谅解他。”
“……”
方奶奶不太认同，“我不是晚辈，他也不用我谅解。”
方月栖实在是太好奇自家老父亲到底要怎么解决。
“爸，您过几天是不是要去星城了？”
“你怎么知道？”
方月栖小声说，“这还不简单，我问问您的秘书就知道了。”
“……”
不得不说，方月栖真是机灵。
方寄然无奈摇摇头，“这事和你没关系。”
“爸，我不会阻挠您的计划的，只是我想请求您带我一块去星城，我想去见见路颜姐，也想顺便看看慕执哥哥。”
方月栖抓着方寄然的袖子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