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胜利这样一个没文化的人，一个人的工资养活一大家子的人，却将6个孩子供的完成了他们所能完成的最高的学业。
最后虽然只有继子秦小利上了重点大学，但是其余的5个孩子，秦小霞，秦果都是高中毕业，秦小梅虽然初中毕业，也是当时的原因，好在她后来招工考试，一次就考上了，还被分配到卫生部门工作。
可是卢敬儒，听说在旧社会是上过私塾的人，到现在为止，还整天抱着个线装书，恨不得把书翻烂，把书里面的东西都吃进肚子里，可是三个孩子，都没读初中。
当年他刚来云都乡工作的时候，看着只有十二三岁的卢贵生，大冬天的穿着露出脚趾头，脚后跟的鞋赶着生产队的羊，去山沟里放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很难过。
有一年他还将自己穿过的一双旧棉鞋送给了卢贵生，又过了两年，他又看到卢贵生带着弟弟卢贵才，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每人手里拿个放羊鞭，早上赶着一群羊去放。
再过两年就是卢菊兰，小小年纪不去上学，每天留在家里做饭洗衣裳，有集的日子提着篮子去街上卖酥饼。
说实话，秦胜利当年看着卢菊兰提着篮子在街上卖酥饼，心里很难受。
他曾经在路上碰到卢敬儒，跟他建议，让卢菊兰去学校继续读书，哪怕学习不好，好歹也混个初中毕业。
卢敬儒却说什么女主才便是德，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以后迟早是要嫁人的，与其浪费这么多时间上学，不如让她在家里多学点家务。
他觉得女人在家里只有相夫教子，操持家务，才是好女人。
秦胜利当时还说不让女儿读那么多书，有这种说法，那为什么不让两个儿子多读书呢？
卢敬儒就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男孩子如果早早发现不是读书的料，还不如让他早早，学习生存之道，学一门手艺。
总之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对于没有文化，早早辍学这件事情卢敬儒都是有说辞的。
几乎是文盲的秦胜利说当然说不过。
两人以后虽然是邻居，虽然两家的孩子关系都比较好，却很少在讨论这件事情，也没有更深入的了解过。
秦胜利看不上卢敬儒，觉得他虽然是读书人，虽然说话文绉绉，做事酸溜溜，却没有文化人该有的深度。
好好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好歹供出一个高中生来呀。
吴敬儒也瞧不起秦胜利，他觉得秦胜利只不过是占着，当年恰好遇上抓壮丁，当兵之后又遇上投诚，解放之后又遇上保家卫国，跨出国门打击侵略者的战争。
所以才有机会当国家干部，才有机会吃商品粮，生的孩子才能有城镇户口。
如果不是他正好遇到了这么多事情，他现在还比不上自己呢。
所以两人当了10年邻居，各自家里的事情都很清楚，却也只有点头打声招呼的交情。
秦胜利没想到，卢敬儒现在竟然迂腐到这种程度，邓保和也是他们从小看大的孩子，这孩子脾气好，性格好，家教也好，还是高中毕业的。
现在他能答应跟着卢敬儒，当他的徒弟又当女婿，并且两个孩子结婚证都领了，这是多大的好事儿啊。
卢敬儒现在还这么作，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到底要干什么？
秦胜利想想自己再想想卢敬儒，想想他在对女儿跟周芒野婚事的态度上，和卢敬儒的差别。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是伟大的，卢敬儒自私自利的。
他都想不明白了，卢敬儒就一个女儿，既然女儿的婚事是他自己撮合的，为什么现在又对女婿这么苛刻呢？
女儿女婿都是领了结婚证的人，邓保和这些天的表现，他这个外人都看在眼里，这孩子大清早的他还没上班就去岳父家帮忙，晚上半夜才回家。
俗话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秦胜利觉的邓保和，对于卢敬儒来说，绝对顶得上一个儿子。
因为卢贵生对父亲的祖传手艺根本看不上眼，从小缺乏母亲的疼爱，这个大儿子跟他爹很不对眼，自从长大成人之后，几乎很少跟他爹说话。
现在买了几只羊去山沟里放羊了。
至于老二卢贵才更是个混混，留着长头发迈着八字步说话不是斜眼睛就是抖眉毛，正儿八经的人敬而远之，不上串的人见了他也都躲着走。
二儿子更是对他爹的这个手艺以及祖传下来的秘方不感兴趣，这几年除了偶尔见他在街上耀武扬威之外，很少在家。
卢敬儒今年住了一趟院回来，脑血栓后遗症，不但见谁都哆嗦，说话不清楚，嘴角流口水，几乎地坑庄都上不来了。
秦胜利想不明白，已经成这个样子的卢敬儒，哪儿来的勇气和自信这么对待邓保和。
他觉得卢敬儒这是在害自己的女儿。
邓保和在外间的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越想心里越憋屈的慌。
昨天卢菊兰还对他说，岳父在老夫子的劝说下，答应改变对他的态度，也可以适当的放松一下，生意的收入。
他还觉得岳父大人终于开窍了，还打算以后不用赶交流会，三天一个集日的时候，好好跟着岳父学，争取在一两年之内将岳父的手艺全部学到家。
两年之后可以独当一面，到时候就租间门面房，好好的过日子，等条件宽裕了，再把地坑装翻修一下，在地面上修几间房。
等一切就绪了，再打算跟菊兰要个孩子。
以后一切走上正轨，他就报个函授班或者夜大再充实充实自己。
当然他也计划好了，要怎样孝敬岳父，岳父现在身体这样，到时候就让岳父住在地面的房间，闲的时候可以出去转一转走。
他想不明白，今天菊兰又被人下药，他背着菊兰将她送回家，只是因为担心岳父的病情，所以没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
但是他真的赌咒发誓说这件事情与他无关。
卢敬儒怎么就不依不饶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