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刚过，刚刚到了初春，顾容迟的身体便越发地虚弱起来。
终日不得清醒，江清璃给他熬制的汤药也喝不下去。
“清璃……”
顾容迟在梦中低喃着。
一旁的战霆渊看得脸都绿了，冷冷的说道：“清璃，你回家去，这里有人照顾他。你最近也辛苦了，不要太过劳累。”
江清璃不用回头也知道战霆渊现在的脸色肯定是不好好看极了。
江清璃把汤药放在了一旁，看了一眼战霆渊，安哄道：“你先回家吧，我陪着容迟。等他情况好一点了，我再回去。”
战霆渊定定地看着床上的顾容迟。
脸色煞白，呼吸也很浅。
江清璃说，这男人为她挡枪的时候，就注定活不过一年。
没想到，挺过了寒冬。这都入春了，竟然是越发地撑不下去了。
战霆渊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点头道：“好，我先回公司。”
战霆渊一走，江清璃便仔细查看着顾容迟的身体。
一旁的顾老爷子急得不行，“清璃啊，这容迟的身体怎么样了？这段时间，他什么东西都吃不进，这药也不喝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很多的错事，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顾老爷子也是心疼得不行。
不过是半年的时间，顾老爷子五十来岁的人，竟然直接花白了大半的头发。整个人也变得苍老不堪。
江清璃看得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只是生死面前，她不过是一个凡人，能够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顾叔，容迟的身体，怕是撑不过这个月。”江清璃声音涩然。
顾老爷子的脸色顿时煞白下去，“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对不起顾叔。”
如果不是为了她，顾容迟的身体好好养着的话，怕是还能撑个几年。
或许，还能寻得一个喜欢的人，留下一个孩子什么的。
“这也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的，这些都是容迟亏欠你的。”顾老爷子摆了摆手，蹒跚地朝着门口走去。
江清璃心中越发地复杂起来，坐在了顾容迟的床边，语气低低的，“容迟，对不起。”
是她没能力，救不了顾容迟。
顾容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房间里空荡荡的，顾老爷子就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相册。
“爸。”顾容迟轻轻地喊了一声。
顾老爷子赶忙看向顾容迟，脸上带着几分欣喜，“容迟，你总算是醒了，想吃点什么，我让他们去准备。”
“就随便吃点粥吧。”顾容迟道，然后艰难地撑起了自己的身体，靠在床上坐下。
环顾一周，没有看到想看的人。他微微低头，淡声道，“她呢？”
“清璃已经回去了，这也都晚上了。那战霆渊又管得严，怎么可能还留着她在这里陪着你。”顾老爷子轻叹了一声，出门吩咐了一下佣人，又重新回到了顾容迟的身边，“容迟啊，若是你想让清璃陪完你走过这段时间，你爸我就是求，也求得战霆渊答应。”
为人父母的，顾老爷子就是想满足自己的儿子心愿。
其他什么的，他都管不了了。
“爸，不用求战霆渊。清璃舍不得让我一个人走的。”顾容迟浅浅一笑。
顾老爷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能轻叹道：“我就说我养了个没良心的儿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记挂着女人。自己亲爹都不管，我这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顾容迟一顿，眼神里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愧疚之意。
他想了想，很认真地道：“爸，你也不过才五十来岁，趁着身子骨还硬朗，不如找个第二春怎么样？回头，我跟妈说一下，她应该也会体谅你的。”
“什么第二春，你这个混账东西说什么胡话呢！”顾老爷子被气得不行，作势想要揍自己这个不孝顺的儿子一顿，但是看到自家儿子苍白得不行的脸色，却又只能硬生生地给忍了下去，“我跟你妈当年可是说好了，这辈子只有她一个人。我告诉你，你就这样丢下我呗，我一个人孤苦到老就算了！反正你们一个个的，都没什么良心！”
说完，顾老爷子眼眶都酸涩了起来。
他这一辈子，自认为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可是上天却要这样不公平地对待他，妻子在二十来岁便离开。他这年过半百的人，却还要丧子。
“爸……对不起。”顾容迟眼神里尽是悲凉。
他们顾家之人，从未得过善始善终。
或许，这也是他们的命。
……
三月入了春，天气不错。
顾容迟难得地有了几分精神，一大早便约了江清璃出去。
“清璃，会不会太麻烦你了？”顾容迟坐在轮椅上，脸上带着几分惶恐不安。
他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撑自己再下地走路，这段时间，远一点的行程，都得依靠轮椅出行。
“不会，正好天色不错，陪你去商场逛逛也行。正好，我要给那三个小家伙买一些礼物。”
“那就好。”顾容迟浅笑道，“那三个小家伙怎么样了，听甜甜说，老师给她布置的作业很多，跟我抱怨了许多次。”
江清璃也跟着笑道：“那小丫头就是这样，不压着她学，这小丫头就不学。容迟，你也别纵容着她，该压就得压着。”
进了商场，顾容迟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
自从他中枪之后，身体虚弱，就一直在别墅里面养着。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和江清璃出来逛街。
就像是简单的朋友那样，时不时地聊一些家常，唏嘘平常的。
“清璃，那件衣服，我觉得很适合你。”顾容迟看向一家女装店，回头看着江清璃，“进去试试吧。”
“好。”江清璃点头。
让服务员把顾容迟看中的那件衣服拿了下来，然后进试衣间穿上。
出来后，顾容迟的眼里有着明显的惊艳，“清璃，这件衣服很好看。”
恍惚间，顾容迟仿佛看到了那年清璃毕业，他陪同江清璃一起拍毕业照。
那时的江清璃，就像是这样，明媚生娇。
明明是在人群中，却能够让顾容迟一眼就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