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寅冷白的面庞绽出薄笑，伸手抽出锦泱夹着的书册，垂眸一扫，直接往旁边一丢，
“资治通鉴？咱们皇后娘娘竟不看话本子了，可真是稀罕事。”
“别闹，先还我。”锦泱自己起身捡了回来，做好记号后才搁置在一旁，她俏生生的翻了个白眼，
“可算是过了明路是吧，青天白日的，也不背着点人。”
宜嗔宜喜间，陆寅将剥了她的冲动压回腹内，只靠过她身边坐着，笑道，“背什么，云州路远，本座这不是忧心娘娘不适应，特来伺候的么。”
锦泱剃了他一眼，也跟着笑，“怎么伺候？九千岁还会伺候人呢？”
陆寅长叹一声，“怎么不会，别看本座现在风光，当年不也是个小太监熬出头？”
“哈那本宫可不用，听说你伺候先帝没两年就把人伺候走了……”
陆寅一怔，哑然失笑，“那老东西能跟娘娘比吗，本座在娘娘这没日没夜的操劳，又当牛又做马，就为娘娘一张笑颜……”
他说话慢慢悠悠，贴着锦泱的耳朵，带着滚烫的热，没日没夜当牛做马被他咬的极重，像是带着钩子一般，勾缠出存于锦泱脑海的那些旖旎。
她一双耳垂恍如烧沸了一样，推了推他，忙转了话头，“你知道路程是怎么安排的，就这样乘十日马车？沿途停吗？”
陆寅顺着力气靠在软垫上，抬手捏了一块盘子里的点心吃，“不停，直接到云州……不过不打紧，咱们泱儿想去哪都行，说说，想去哪？”
锦泱拿了另一种点心送到陆寅嘴边，“这个更好吃，九千岁快尝尝。”
不料马车路过沟壑狠狠颠簸一下，锦泱直接跌在陆寅身上，他兜了一把，将人抱了个满怀。
陆寅直起身抱着她往腿上一颠，脸色端的一本正经，“尝过了，确实是娘娘更好吃。”
天气热，马车壁窗上只挂了一层薄薄的暗色纱帘，外面看不出车内如何，那帘又只有从内才能打开，但锦泱还是忍不住发窘发臊。
“娘娘怎么越来越害羞，早先哪个胆大妄为，只穿着纱衣就敢勾本座的小猫儿去哪了？”
锦泱眼眸骨碌碌转了一圈，“你说雪团啊，这次出来没带着。”
陆寅当真是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雪腮，“怎么没带着，这不是在这呢么，来，叫一声听听。”
锦泱就觉得跟陆寅说嘴就从未说赢过，她顺着衣襟在他腰腹上掐了一把，可惜太过紧实，也掐不起肉来，到最后倒是自己指尖发疼。
她哼了一声，慢腾腾的从陆寅身上下来，在小案上翻了翻，将一张条子的递给陆寅，“我在地理志上大致对了一遍，也不知道顺路不顺路，你看看，去这些地方行吗？”
陆寅拿眼一扫，“两处能去，其余几处皆不顺路。”
锦泱眼神稍暗，情绪也跟着低落，不料陆寅话锋一转，
“不过——”
锦泱忙接一句，“不过什么？”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去，不跟着车队走便是了。”
锦泱目含精光，唇角也勾着喜意，“你的意思是单独带我去？能行吗？”
陆寅点头，嗯了一声，但跟着皇家仪仗一路必然是舒舒服服的，单独走即便他照看再细致，也定不如现在。
可惜她一听便是一副兴奋模样，实在让陆寅不知从哪说起才好。
他摇首莞尔，一个手臂又去绕锦泱的腰，将人带回，“带着皇后娘娘私奔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娘娘说说该怎么谢我？”
锦泱一眼就看出他拿腔作调的模样，但她的心也跟着跳的厉害，想了想，附耳在陆寅耳边，轻声细语一翻。
陆寅原本松散的坐姿猛的收紧，兜头就将人压倒在车上。
“唔……别……”
陆寅语气里带着狠，“还知道怕？”
“知道。”锦泱缩了缩，此时他那双幽深的眼眸太过可怕，仿佛有什么要冲出来似的。
“知道还乱说？嗯？”
“没乱说，这不是你非要谢么……上次没应你……”
“嗯，别说了。”
陆寅自然不能真在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将人松了，揉了揉眉心，又起身倒了点水，仰头灌下，盯着锦泱写的条子平复了好一会儿，才道，
“先去寿县，从寿县到湖安府，再走水路正好能转一圈，泱儿觉得如何？”
锦泱自然没有异议，“都好。”
陆寅又道，“那今夜就要改路了，你跟你那几个婢女交代一下，到了地方我带你走。”
锦泱怔住，“不带她们？那……”
“几个大活人没了，娘娘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皇后带着人单独走了？名声不想要了？”
“可是，留她们几个我怕赵景煜找他们麻烦，朝她们撒火，他要处置一个宫女我若不在也没人敢管。”
这次出行她也曾想过不带念夏拂冬，但留在宫中隔得太远又怕出什么意外，便将人带在身边。
如今一看，那还不如不带，离得远起码赵景煜知道她不见了也不会将火气撒在她们二人身上。
锦泱琢磨一下，“幸好出来也没多远，我让念夏她们俩回宫，宫里也没剩什么人，你传个口信让东厂照看她们二人一下，可好？”
陆寅替锦泱扶了扶发髻，“咱们早晚也到云州，都打发回去了谁伺候你，难得出来一次，让她们跟着吧，一会我让人叫裴安过来跟着，放心。”
提起裴安，锦泱神色复杂的看陆寅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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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辕辘辘，皇帝的车驾自然要比皇后奢华数倍，单单车内空间大小，就比锦泱那里大了一倍有余。
赵景煜半搭着毯子躺着，身子随车马颠簸而晃动。
陈平钻进车内，低眉顺眼，“陛下，瞧见了。”
赵景煜缓慢的抬起眼皮，“说。”
“陆贼上了皇后娘娘的马车，一直也都没下来。”
赵景煜哦了一声，倏而又笑，“去后头叫几个玩意来，没道理他个太监能淫乐，朕却不能，他染指后宫，那也得是朕用完不要的！”
陈平应了一声，又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