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眸，只荡着她一人的身影。
似乎天地间，唯有她最重要。
他低低的说了一段话。
锦泱呼吸微微急促，脚下软绵，她想，这要求可真羞人，但她却拒绝不了。
或许也没人能拒绝得了。
此刻她开始理解周幽王为何敢戏弄天下诸侯只为搏美人一笑。
换她，她也愿意！
陆寅淡淡一笑，侧着耳朵听了一瞬，“你那婢女问裴安，这些日子是不是故意躲着她，裴安说没有，她问裴安为什么去花楼……”
锦泱提高声调，瞪圆了眼，“花楼？？他跟念夏纠缠不清还敢去花楼？”
陆寅竖了手指在唇前，“然后两人又说了些没用的废话，你那婢女说往后不用躲了，她娘已经给她相看人家了，等时机差不多，就会跟你求个恩典，远嫁出去，再不回京城，裴安让她别远嫁，就在京中找一个，他还能有个照应，若她家里找不到合适的，他帮着寻个信得过的也行……”
锦泱一听气炸了肺，重重砸拍桌面，“混蛋！”
“混蛋玩意！！！”
“你说！这叫人话？”
陆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锦泱却没放过他，这场无妄之灾还是波及了无辜的他。
“这就是东厂千户的担当？什么玩意？还寻一个！本宫身边的人，用得着他寻！”
陆寅低声安抚，“正好，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吗？”
锦泱一听更气，“对，我是不想同意，但是我问过念夏，她说她这辈子不想出宫，想留在宫里，她不在乎裴安的身份，她说裴安对她很好，打那开始我就没管过！可真是好啊，欺负念夏出不了宫，好花楼里去了是吧？若念夏这次没出来呢，裴安逛花楼的事你们能瞒一辈子是不是？！”
“你是不是也趁着我不出来，偷偷逛花楼过？”
陆寅可吓得不轻，事关清白，他直接跳过解释，指天对地，赌咒发誓！
锦泱轻飘飘的乜陆寅一眼，最后总结道，“你们东厂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陆寅登时站到锦泱这面，“真是，裴安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你等着，回去我就下旨，再不许宫女跟太监对食！”
深宫寂寥，宫女与太监互相慰藉之事从古至今屡禁不止，也总有太监虐打宫女的传言传出，东厂势大，不少不愿吃苦受累的宫女愿意攀附上去走捷径，本身立身不正的锦泱也懒得管。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即便是她，当初有所求，不也被陆寅好一顿羞辱？
想到这里，曾经那些旧账又被锦泱忍不住拿出来翻，指责陆寅，“明明一开始我就喜欢你，你却非要把我踩进泥里，好，我不喜欢你了，我利用你，你又嫌弃我假，强掰着我喜欢你！你们是不是有病？”
陆寅被说的一头雾水。
锦泱也不给他解释，又强调一次，“你们东厂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活该！”
陆寅：“……”
锦泱拿念夏当家人，自己曾走过的路，也舍不得她再走一遍。
她想着该如何解决此事，忽然隔间的门被从内推开，念夏捂着嘴，从门里跑出来，冲出店门。
而裴安只是怅然的站在门口，并未去追。
他连追都懒得追？！
锦泱狠狠瞪一眼裴安，二话不说扭头跟着出去。
陆寅也跟着起身，抬步想要跟上。
锦泱在门口甩开他，“我去找念夏，你不许跟过来！”
陆寅脑袋里嗡嗡作响，只得停下脚步，有玄鹰跟着，倒也不用担心出什么危险。
反倒是裴安……
陆寅转头，瞪着裴安，额心迭起嫌弃，斥道，“废物！”
若非事出有因，谁又愿意把喜爱之人往外推，正满心酸楚，忽听这一声斥骂，饶是裴安好脾气，心中也升起了凛凛杀机。
动作比思想更快，佩刀被他一秒拔出，铿锵一声，落在陆寅肩膀上。
陆寅未动，冷眼睨他，“说错了？废物！”
这声音太过熟悉，裴安揉揉眼，定睛一看，连声音都扭曲了，
“督公？”
他手腕一翻，把刀卸了，竭力想挤出点笑，可惜结果只是把五官挤到了一块，
“您老怎么在这？还穿成这样？”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来的时候，这里好像还坐着一个脸上好大一块青记的妇人，之所以他暗暗多看了几眼，正是因为督公的腿在桌下贴着那妇人的腿，甚至还带有挑逗的意味。
裴安眉心拧成一个疙瘩，几次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忍住，“督公，您别以为在外偷吃个丑的皇后娘娘就不生气了。”
陆寅：“？”
陆寅觉得幸好自己这胡子是假的，不然此刻非要被气炸了不可！
他剪着手进到包间内，“你还有心思管我？就因为你，东厂名声都坏了！”
裴安讶然一刹，不以为意的嘀咕道，“咱们？难不成还有什么好名声不成？”
他跟着陆寅进去，把门重新关好。
陆寅直言，“你与凤安宫那宫女，怎么回事？”
裴安浑身一僵，垂下头，鼻翼下翳出一道阴影，须臾，他依旧如常的笑了笑，“没什么事，偶然碰上的。”
陆寅嗤声，“裴安你糊弄鬼呢？看你也不是不喜欢那小宫女的样子，怎么就让她走了？”
裴安阖上眼，掩去眸中的苍凉晦涩，督公又怎能体会他的崎岖心境？
陆寅恨铁不成钢的点他一下，“没出息！”
一滴晶莹顺着裴安的侧颊滑落，他梗了梗，“卑职不想耽误她……”
离了他，她能嫁个更好的，将来生出属于她的孩子，有皇后娘娘做靠山，夫家必不敢让她不顺心，这辈子她都会很开心的。
也许现在她不懂，但将来，她一定会知道他这一片心。
念夏懂不懂陆寅不知道，但陆寅是绝对想不明白，明明喜欢，为何要放手？
就因为裆下那块？
他摇头，就算他是真太监，他也不会放过卫锦泱，也仍会想方设法让她沉沦yu海，在他掌心绽放。
裴安读懂陆寅所想，可他仍旧吞咽苦涩，声音绝望凄惶，“卑职与督公……不一样，放手，是为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