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嫂听着点头：“嗯，回头和古少杰说，看能不能弄些肉票来，不然，附近的村子买几只鸡也行。”
这年头，吃猪肉要肉票，没有肉票，有钱都没处买去，羊肉倒是不要，可城里也不多见，只能往附近村子买鸡。
好在大乱之后，虽然经济没有完全放开，也没有人再抓资本主义的小尾巴，买几只家养的鸡自己吃不会有人管。
荆红妆愣神想一想，忍不住笑一声，见易大嫂瞧她，叹口气说：“之前在村里，我和小妹做胰子，要很多羊油，经常炼些油渣，养羊的又是我以前的同学，也能弄些羊骨吃，倒也没为吃肉发愁过。”
哪知道来了城里，反而要为吃肉伤脑筋。
易大嫂也笑，叹气说：“村里人有村里人的苦，城里人有城里人的难，只是没有真的体会过，不知道罢了。”
再过些年，等经济搞活，食物渐渐不短缺，还是城里人要容易一些。
荆红妆微笑，倒也没有再说，吃了饭，带着孩子休息。
晚上的时候，古少杰又过来，一脸惊喜的说：“嫂子，乔大旺那里，昨天就绑出三十多把，今天我刚刚过去，又是一百多把，这一下子就是一百三十块。”
“这么多？”易大嫂又是惊讶又是不信，忙问，“这么多拖把，杂货铺卖得掉？”
古少杰笑说：“又不是只有那一家杂货铺，这四九城，我每一家转一圈，总得两个月才转得过来。”
易大嫂看看荆红妆，喃喃的说：“这岂不是说，两天就把本钱赚回来，后边就都是赚的？”
“是啊！”荆红妆笑着说。
“天呐！”易大嫂算算一个月的进帐，瞬间惊住。
荆红妆向古少杰问：“那些废料呢？用掉多少？”
买来的废料是混杂在一起的，做拖把的时候却只挑布条用。
“我正要说这个。”古少杰说，“布条倒是够一天的用量，只是他们做拖把的时候，把大一点的布料和棉纱都分拣出来，我们买的时候废料好大两车，可是分拣之后，棉纱占一小半，布条只占三分之一，另一些就是大点的布料了。”
现在那些东西不但用不上，还占地方，用不了几天，那两间屋子都得塞满了。
荆红妆说：“你去瞧瞧，哪里有卖皮革的，买一些回来。”
“皮革？”古少杰反问。
荆红妆也不卖关子，比划说：“没有皮革，帆布也行，再找木头做成骨架，皮革或帆布做面，里边用棉纱填充做沙发。”
古少杰本就是手艺人，听她大概讲了构造，一拍大腿，立刻转身就跑。
易大嫂忙叫住他，好笑的说：“这大晚上的还怎么跑？你倒是想想，怎么弄些肉来。”把学校饭菜的事说一回。
古少杰答应了，笑说：“也不瞒你们，昨天我们送的拖把，有几家杂货铺就找我订货，我这就送过去，明天就先去皮革厂问皮革的事。”说完，直接跑了。
易大嫂愣一会儿，转头看看荆红妆，不满的说：“我话还没说完呢。”
荆红妆笑：“都不是很着急的事，回头再说吧。”
易大嫂坐回来说：“那些大布头，往常都是被人要去弥褥子、枕头什么的，可我们也太多了。”
荆红妆点头：“回头选颜色好的留着，做一些玩偶，别的找几个会针线的大嫂，做成鞋垫。”
对啊，还能做鞋垫！
易大嫂连连点头。
其实鞋垫一直有人做，只是前些年不敢明目张胆的摆摊，也就悄悄卖几双，也没有人这样批量去做，拿这个谋生。
做沙发倒罢了，赵巧妮听说做鞋垫，立刻说：“拖把基本上是我男人绑，我只是打个下手，白天在这里抽空打了衬，晚上回去做鞋垫，也不用再找别人。”
倒是个勤快的。
荆红妆听古少杰传话，点头说：“她做得过来就做吧，做不过来再找别人，或者她另外雇人也行，回头我过去，教她几个新样子。”
古少杰答应了，又说：“皮革厂那里我也问过，先少买一些，做两三个出来，好卖再说。”
还挺小心。
荆红妆笑着答应，又说了要用的其它东西。
隔几天周末，陈小妹下课就赶了回来，先抱着两个孩子亲热一会儿，才坐下和荆红妆说话。
上大学对于她，一切都是全新的体验，兴奋的说着自己学校的教学数、图书馆和学校的各项活动。
荆红妆含笑听着，却听她很少谈到同学，忍不住问：“你们一个宿舍几个人？都是哪里的？”
陈小妹一愣，笑容慢慢淡了下去，抿一抿唇，只是简单的说：“一个宿舍八个人，有六个是京城的，还有一个是冀城的。”
也就是说，只有她一个是农村来的。
荆红妆认真的问：“怎么，她们欺负你了？”
陈小妹闷闷的说：“我倒不怕她们欺负我，只是……只是她们说的话，我总听不懂，她们背地里笑话我。”
不是欺负，也是冷暴力。
荆红妆想到自己班里的情况，又问：“都是年轻人？”
陈小妹摇头：“有两个三十多岁，还有一个四十多的，她儿子都比我大了。”
是这样的情况。
荆红妆想想说：“你和她们成长的环境不是很一样，所以会有些格格不入，你需要让自己接触一些自己不懂的东西，可是没必要讨好她们，谁都不比谁矮一头。”
陈小妹撇嘴：“我才不讨好她们呢。”可是心里到底是不痛快，低声说，“早知道，我和嫂子考一个学校。”
“傻丫头！”荆红妆无奈的揉揉她的头。
正说着话，古少杰过来，还从车上搬下一个木头做的东西。
陈小妹见那东西像把椅子，可是木头都是刚刚锯开，只是随便刨了几下的，也没打磨光滑，奇怪的问：“这是什么？”
古少杰向荆红妆抱歉的说：“虽说有图纸，可是我没有把握，拿来给嫂子瞧瞧。”说完又跑去，拿一大包棉纱下来。
荆红妆仔细检查一遍，称赞说：“少杰手艺还真是好，我只给个样子就做得出来。”先让他取了细麻绳绑出靠背的受力点，这才慢慢加上棉纱，捆绑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