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推推霍天磊问：“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霍天磊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睁眼看看荆红妆，张张嘴，目光扫到陆岱，却没说出话来，摇下头闭上眼睛。
不需要出口威胁，他太清楚陆岱是怎么会折磨人的。
公安把记录做完，向荆红妆点头：“我们会马上和公安总部联系。”又转向舒雪琪，抱歉的说，“只是这犯人伤的不轻，我们那里……”
镇派出所就是抓人，也还得送到医院，镇上可只有这一家医院。
陆岱说：“不要紧，我调了人过来照顾他，或者你们可以派人过来看守。”
公安松一口气：“好，让小张先守着，我立刻回去请示。”说着，和年轻公安商量几句，自己先走了。
陆岱向小张公安问：“或者这里还需要什么设施，我们会尽力配合。”
小张公安迟疑：“这人的伤一下子好不了，公安总部那边总要有几天才能来人，这里恐怕得安排守卫的住处。”
“这个容易，一会儿把隔壁清理出来就好，安全起见，一会儿再给这里装上铁窗、铁门。”陆岱点头，指指计立国说，“这里我调了34145来照顾，犯人的起居饮食你们不用管，要做什么吩咐他就行。”
小张公安向计立国看过去，见他上身穿着囚衣，胸前挂着34145的编号，下身却穿了条女人的裙子，就觉得有点奇怪，多看了几眼。
但见脚上上了脚镣，只要一动就发出清脆的当啷声，手上没上手铐，自然是为了干活儿方便。
就微微点头说：“还是陆总想的周到。”
这些人站在这里，对计立国来说，就是无形的压迫，自己缩身低头站着，也只听到荆红妆讲到计木兰，才发现计木兰居然也在，心思有一瞬的震荡。
而现在见小张公安注意到他穿的裙子，更是尴尬的想有个地缝钻进去，却只能把头垂的更低，不敢和任何人对视。
他的样子看在计木兰眼里，只觉得更是畏缩。
方案很快通过，因为镇上警力有限，只能有一个人留守，陆岱从工地调了两个队员过来协助。
工地上有现成的材料和工具，易国强很快调了几个工人过来，在二楼霍天磊病房外的楼道里又加了一道铁门，连窗户都用铁栅栏封上，大铁锁一挂，病房变成了囚室。
同时外边的一间病房也清扫出来，搬了行李，给守卫的三个人暂住。
一切安排好，时间也已经不早，舒雪琪过来招呼大家回去用晚饭。
荆红妆看到计木兰，迟疑一下问：“你……或者和计立国坐坐？一会儿我让人送饭过来给你们。”
显然，他们这群人，没有人欢迎她，她就是一起去，也会格格不入。
计木兰抿唇，点了点头。
陆岱听到，叫人搬了把椅子，放在铁栅栏门外，又把计立国叫出来，直接走人。
楼道里只剩下计立国和计木兰，隔着铁门，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像是隔开的两个世界。
计立国一手抓着裙子，满身的不自在，只是陆岱发了话让他出来，他也不敢擅自进去，只能木然的站着，等着计木兰开口。
计木兰也不看计立国，只是自己抱着肩膀在椅子上坐下，弯腰趴在自己腿上，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那年……你们为了得到三叔的消息，逼着我来给霍天磊探监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今天？”
当初，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并不愿意嫁给霍天磊，可是为了求荆红妆留计长风一条命，答应了她的条件，让她和霍天磊办了结婚手续。
之后，他们为了得到计长风的消息，又让她长途跋涉来给霍天磊探监。
那个时候，与其说是计立国陪着她来的，不如说是押着她来的。
走到现在，计长风没有救出来，计立国却也成了囚犯中的一员，整个计家更是如大厦崩塌，几乎片瓦不留。
她的一句话，瞬间把计立国带回当年自己在监狱外等待的时候，恍惚好一会儿，只觉得双腿无力，靠着墙蹲下来，抱着头，低声说：“不要说了。”
计木兰低笑一声，侧头看看里边开着的门，低声说：“你不敢弄死他，对不对？”
“什么？”计立国抬头看她。
计木兰木然的说：“他出卖了所有的人，还杀了爷爷，现在你只要几分钟就可以掐死他，可是你不敢，因为陆岱不许，对不对。”
计立国变了脸色，颤声问：“你……你说爷爷？”
计木兰不意外他不知道，点点头：“对，就是过年的时候，他去疗养院探望，不知道为什么，就把爷爷掐死了。”
隔了几个月，最初失去爷爷的伤痛已经过去，这一段陈述的缓慢而平淡。
计立国脸色变幻几次，张了张嘴，终于问：“刚才，荆……荆红妆说的居然是真的？”
计木兰慢慢坐起来，仰靠着椅背，看着对面窗户外的天空，隔一会儿才说：“他杀了爷爷是真的，囚禁我是真的，绑架荆红妆也是真的，被我们合伙抓住，还是真的，你想问什么？”
计立国抿紧唇低下头，隔一会儿才说：“既然……既然抓到他，荆……荆红妆不会放过他的，爷爷的仇能报。”
所以，就是他能一伸手就掐死他，他也不敢下手。
计木兰低低笑出声来：“所以，陆岱才会选你。”
“什么？”计立国不懂。
计木兰摇头：“如果是我大哥，如果是别的人，现在他已经断气了。”
计立国愣了愣，情绪瞬息变化，突然抱着头笑出声来：“不，那只是以前的大哥，现在……现在每个人只想自保，只想自己痛快，又有谁会冒险报仇？木兰姐，现在的那些人，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些人了，包括大哥，也包括我……”
“你说什么？”计木兰错愕的看着他。
计立国摇摇头，想到计家人对自己的态度，只觉得的满嘴苦涩，低声说：“有机会，你……你问他们吧，我……我……我知道对不住他们，可是我不后悔……”
他出卖了至亲的几个人，可是没有他，那些人也跑不掉，反而他也会跟着一起受惩罚。
他确实不后悔。
就因为他对陆岱的屈服，现在他才会在这里。
只是照顾霍天磊的吃喝拉撒而已，不用去劳动，不用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