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义来到军营之后,径直朝吴玄机所在营帐走去。当张怀义走到营帐外时,便听到吴玄机哄孩子的声音从帐中传出:“哦,哦,哦,清儿乖~嘿别尿,别尿,等你娘回来了再尿!”
张怀义听到吴玄机的声音之后,脸上也不由流露出了一丝好笑的神情。任由不熟悉吴玄机的外人如何联想,也无法将这哄着孩子的男人与曾经在皇城法场上空飞剑落鬼刀劫法场的云中仙人联想到一起。
“怀义来了,找玄机么?”林婉儿的温婉的声音从张怀义身后响起。
张怀义闻声,回过头去,冲林婉儿笑道:“玄机从未带过孩子,你让他带孩子,你这当娘的心也是够大的。”
“走吧,进去坐坐吧。”林婉儿笑道。只见其手中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瓷碗,想必是为张静请冲米糊去了,因此这才将孩子交由吴玄机带着。
“婉儿,他尿了。”吴玄机见林婉儿回来了,慌乱的对林婉儿说道。
只见此时吴玄机将张静清放在桌案上,正手忙脚乱地处理着张静清的童子尿。张静清这小家伙与常人家孩子还有所不同,不哭反笑,躺在桌案上咧着嘴咯咯直笑,似是在嘲笑吴玄机一般。
“你们哥俩聊吧,笨手笨脚的,孩子都带不明白。”林婉儿见状,朝吴玄机抱怨了一声,赶忙将手中的米糊放到了一旁,抱着张静清出了营帐去了。
“师兄,这童子尿味道如何?”张怀义取笑道。
“有事说事,没事把静清的压岁钱留下再走,不能白来。”吴玄机也笑道。
“那还真不能白来,还真有事。”张怀义道。
“你礼佛了?”吴玄机问道,毕竟是昆仑二花的修为,五感通达,闻到了张怀义身上的檀香味。
道门供给神像的清香多不用檀香,多用降真香,反而礼佛的供香多是用的檀香。
“没,查案走访进百姓家时沾染到的。”张怀义摇了摇头。
“查案?你是为了案子来的吧。”吴玄机一语中的。
“不然呢,这案子蹊跷。”张怀义无奈道。
“昨夜的纵火案?”吴玄机问道。
“嗯。”张怀义点了点头。
“什么案情如此蹊跷,能把你难住?”吴玄机好奇问道。
“是这样的,……”张怀义将事情前后事无巨细地讲给吴玄机知道。
“那店小二的尸身确实有些蹊跷。”吴玄机听完事情始末之后,一语道破张怀义所遗漏之处。
“我知道这尸身有蹊跷之处,但蹊跷在何处我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张怀义道。
“这尸身上少了样东西。”吴玄机沉声道。
“少了何物?”张怀义问道。
“我问你,常人身上岂能无有半点油脂?”吴玄机反问道。
“原来如此!”张怀义闻言,猛然醒悟了过来。
确实,就算是店小二生前再瘦弱也好,身上不可能没有一点油脂。尸身被烈火灼烧之后一定还会有黄色的脂膏从肌肤内渗出,更何况这大火烧的时间并不长,不可能连脂膏也一同烧光了。
“可这尸身上的油脂哪去了?”张怀义有些迷茫地问道。
“得看过尸身才知道。”吴玄机说着就要起身与张怀义一同前往义庄去给那店小二重新验尸。
“诶,别别别,这大过年的,你去看什么尸体,晦气!晦气!”张怀义闻言,赶忙将吴玄机拉回了位子上。
张怀义倒不是怕吴玄机走漏了风声,而是真心不想让吴玄机这大过年的去沾染这等晦气。
自己这大年初一来跟吴玄机拜年,张静请的压岁钱都还没给,就跟吴玄机讨论尸体的事,这事就够晦气了。这要是还让吴玄机跟着自己一块去看尸体,就实在太晦气了。自己身为一方父母官,过年遇上这种晦气事,职责所在自个儿也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这还拉上吴玄机一块沾染晦气,自己心里头实在过意不去。
“这趟我还非去不可了。”吴玄机郑重其事地道。
“理由。”张怀义见吴玄机神情严肃,问道。
“妖。”吴玄机简言意赅地说道。
“妖?为何这么说?”张怀义闻言,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若我所料不差,此人乃是被妖物吸干了身上的精气和阳气所致。”吴玄机严肃地道。
“如何鉴别?”张怀义问道。
吴玄机听张怀义这话,是铁了心的不想让自己去看尸体了,无奈之下,也只好从了张怀义的心思,无奈地说道:“敲骨观髓。内经云:肾藏精,肾主骨。精气若是被吸干,其骨中无髓。髓海不固,相火妄动,阳气也会随之一并泄露被妖物吸走。”
“行。这是侄儿的压岁钱,我先走了。”张怀义闻言,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布包好的红包放在身旁的桌案上,没跟吴玄机多说,便起身往营帐外走去。
吴玄机起身将张怀义送出了营帐,张怀义临走前吴玄机对其叮嘱道:“若是有难处,你也别顾忌太多,我随时能出手。”
“知道,小妖也奈何我不得。”张怀义说道。
“你有分寸就行,万事小心。”吴玄机再度叮嘱。
“走了,别送了。”张怀义摆了摆手,径直往营帐外走去,头也没回。
“怎么这就走了,也不吃顿饭再走,聚一次也不容易。”林婉儿将张静清打理干净后便抱着张静清来到了营帐外,正巧撞见吴玄机送别张怀义的场景,便上前问道。
“没事,他还有要事在身,这是他给静清的压岁钱。”吴玄机摇了摇头,将红包塞到了了张静清的襁褓中,不过其眼神之中却有着几分思索之色。
“怎么了?怀义有难处?”林婉儿七窍玲珑,看出了吴玄机的眼神中藏着心事。
“没什么,回去吧。”吴玄机摇了摇头,说道。
林婉儿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跟着吴玄机一同回了营帐内。
傍晚,吃过晚饭后,张怀义听取了县城对聚财客栈的账簿的核查以及守城军士的汇报之后便离开了衙门,朝落鹤坡义庄行去。
“大人。”看守在义庄外的两个衙役冲张怀义行了一礼。
“免礼,看好此处,不得让外人进来。”张怀义摆了摆手,说道。
“诺。”二人抱拳应是。
张怀义闻言,点了点头,径直朝义庄内走去。
张怀义将义庄内中停尸之所内的灯烛点亮,来到蒙着白布的店小二的尸体旁,将其身上盖着的白布掀开。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卷着的布包,将布包摊开,只见一套刀具整齐地排列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