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玉梅做好早饭,吃完就带上六月去了单位。德成跟着也要去上班了,走之前叮嘱东来:“白天你要没啥事儿,就带你媳妇儿去逛逛人民商场,家附近的人民公园也可以去玩玩,找不到地方就跟人问路。我这儿给你写了个家的地址和我厂里的电话,你揣好,别弄丢了。”
田东来接过纸条,小心地揣到怀里。
“哥,你上班去吧。我们自己知道安排,不用操心我们。”
德成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两元钱递给东来,”你拿着,去公园要买门票的,剩下的给你媳妇儿买点好吃的。中午就你们自己在家解决,做饭,下面随你们,挂面就放在我房间的柜子里。我和你嫂子中午都不回来,在单位食堂吃,你们就不要做我们的。”
东来忙推让道:“哥,我有钱,我上来时把家里的钱都带着呢。”
“拿着,别婆婆妈妈的。你的钱是你的钱,这是哥给你的零花钱。”德成一把把钱塞到东来的手里,顺手又拿出自己的钥匙递给东来。
“东来,这是家里的钥匙,这把是你们房间的,这把是我那边的。一会儿出门要是看见有配钥匙的,就各配一把。”
交待好一切,德成就匆匆出了门。走到院门口,看见小封还没走,他停下脚步喊了他一嗓子。小封边穿外套边跑出来,“哥,啥子事?”
“你们厂最近有没有招临时工?东来进城了,让我给他找个活儿干。”德成皱着眉头说。
“最近嘛,好像没有,我们厂去年就没有招过临时工了。我今天上班去问问。对了,你不是说舅舅生病了要人照顾吗?怎么这会儿这两口子进城来了?”
“唉,我舅舅已经走了,临死前没让冬来通知我,我也是昨天晚上冬来告诉我才知道的。”
“叔叔好!”正说着话,笑笑和弟弟坐着杨明贵的自行车准备去上学,看见德成,小家伙礼貌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大清早的,你们俩在商量什么国家大事?”杨明贵推着车打趣道。
看到杨明贵,德成眼前一亮,忙说道:“杨大哥,能不能麻烦你个事儿。”
杨明贵呵呵一笑,“有什么事就说,都是邻居,那么客气干嘛。”
“我有个表弟从老家来,想在城里找个临时工干干。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们木综厂要临时工吗?”
“这事好办,一会儿我上班就去劳资科帮你问问,晚上给你回话。孩子上学要迟到了,你们哥俩先聊着,我走了。”说完杨明贵搭着儿子出门了。
德成到了厂里,换上工作服。王强靠过来悄声说:“今天又要开大会,昨晚没睡好,今天正好偷懒打个盹儿。”
“你小心一点,开会睡觉,小心被扣上思想不积极的帽子。”德成笑着回了他一句。
“我可不怕别人乱扣帽子,我可是根红苗正的无产阶级的后代。”王强拍着胸口大声说道。
德成笑笑,没做声。
上午的群众大会一直开到中午才总算完事。德成和王强一块打了饭回设备科办公室,德成让王强回去跟他爸打听一下,茶叶厂要不要临时工。
“小余,你的电话。”胡科长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叫德成去接电话。设备科就一部电话,装在科长办公室里的。
“好勒,来了。”德成放下饭盒跟着胡科长进了办公室。
“派出所的打电话来找你干嘛?你该不会是在外面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胡科长怀疑地看着德成。
“怎么会嘛,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贯老实本分的。”德成也不知道派出所找自己什么事。
“喂?哪位找我?”
“你是余德成吧?”
“对,是我,你是哪位?”
“我姓曹,是盐市口派出所的。”
“你好,曹同志,请问找我什么事?”
“你是不是有个表弟叫田东来?他涉嫌诈骗,被人民商场的职工扭送到派出所来了,请你现在到派出所来一趟。”电话那头的曹公安严肃地说道。
放下电话,德成心里乱成一团,这田东来还真不让人省心,进城第二天就被人扭送去派出所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破事等着自己呢。不过他对田东的人品还是有信心,一定是发生什么误会了。
放下电话,德成两三口吃完饭,连饭盒都来不及洗,扔给王强代劳。又跟胡科长请了假,借了辆自行车,骑着往盐市口派出所飞奔而去。
一进派出所的门,就看见田东来蹲在墙角那块儿,他媳妇儿吴秀芬百无聊赖地靠墙站着。
东来一看到德成,激动地站起身来喊道:“哥,你总算来了。”
“蹲下,谁让你站起来的。”一个民警从窗户探出身对田东来厉声喝道,又看了一眼德成,问道:“你是谁?干什么的?”
德成指了指田东来说:“我是他表哥,刚才派出所的曹同志打电话让我来的。”
“哦,你等等。”民警冲屋里喊了一声;“老曹,那个嫌犯的家属来了。”
一个民警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个子不高,身材略微有些胖。
“你是余德成吧?我是这个案子的办案民警,我叫曹三如。”
“你好,你好。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德成忙伸出手和曹三如握了一下手。
“都进来吧,咱们进屋里说去。”曹三如让田东来和德成都进屋去。
屋里除了派出所的人,还有两个穿便服的,曹三如指着这两个人对德成介绍道:“这是人民商场保卫科的杜科长长和糖酒柜的售货员。”
德成冲两人点点头,这两人冷着脸没有回应。曹三如对杜科长说:“杜科长,麻烦你再讲一下当时的情况。”
杜科长神情激动地指着田东来说道:“今天快要中午的时候,这个人带着他老婆到糖酒柜前晃悠,他的同伙提前先到,跟我们商场的营业员要了两条大前门香烟。正准备交钱的时候,他同伙突然把烟交给了这个人,说自己肚子疼,去上个厕所就回来付钱。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同伙回来。这个人就把烟还给营业员,说自己也有事要走了,烟先不买了。”
“不是这样的,那人不是我同伙,我根本不认识他。”田东来插嘴辩解道。
“你不认识他?那他为什么要把烟交给你?”杜科长显然不相信田东来的话。
“那人说他拉肚子,马上就回来,他让我帮他拿一下。我总不能让人家拉在裤裆里吧?”田东来理直气壮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