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春末久违的下了场雨。
雨势很大。
空气里面混杂着草地的清新感,还有一股黏腻的潮湿感,两者相结合,谢知礼是一刻都不愿意在外面多待。
他家外边的枇杷树叶儿都湿哒哒的,打折卷,像谢知礼现在的心情。
再不愿意在外多待,谢知礼依旧要去趟c大。
他掏出手机,给余岁岁发了条“我来看你”的消息,没等到余岁岁的回复,谢知礼拿着手机上下抛了会,又等了几分钟,依旧没有等到余岁岁的消息,于是他收起了手机,走到玄关拿了车钥匙就出了门。
开车的时候手机倒是一个劲的震动了起来,听这动静不用想都知道是余岁岁。
亮起的手机屏幕能看到几条消息,谢知礼偏过身子,想拿起手机回余岁岁,身后的车却不耐烦了起来,一个劲的摁着喇叭,谢知礼抬头一看,是绿灯了。
他重新发动车子,只瞄到了余岁岁最后发的那句消息。
岁岁:真的啊?谢哥,你这几天跑学校跑的好勤。
谢知礼心想,能不勤吗。
他这几天为了让他妈放心,没去赛车,一时间便无所事事了起来。
再者说,余周这事也不能不管。
哪怕帮不上什么忙,让余岁岁去关心关心他哥也行。
余岁岁比谢知礼小上一两岁,本来是上不了大一的,硬是请老师补课说是要跟上他谢哥的步伐,这才和谢知礼一起入了学。
谢知礼还记得余岁岁补课的时候,唉声叹气的,天天在他耳边说补课老师怎么怎么严厉,就差没在脸上写着要死两个字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熬了过来。
小时候余岁岁就喜欢跟在谢知礼屁股后面跑,比黏他亲哥还要黏谢知礼一些。
起初,谢知礼是看在他哥余周的面子上照顾他的,后来,就真的把余岁岁当成了朋友。
余岁岁这人和谢知礼完全是两个极端,如果说谢知礼是那种很难交心的人,那余岁岁一定就是被问起来恨不得所有情况都尽数告知对方,天天把“我谢哥,”“我谢哥,”挂在嘴边,知道的清楚他是余周弟弟,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家又添了个小孩。
就这样,一路跟谢知礼跟到了现在。
谢知礼止住了思绪,车停在另一个路口边,从副驾驶上拿起手机,这才解锁打开微信回了余岁岁的消息。
后面的消息和谢知礼想的没差。
岁岁:谢哥?你晚点来,我论文还没补完呢,也不知道老卢怎么想的。
老卢就是他们那近视的教授,原本是大三才要写的论文,老卢硬是让他们大一就开始熟悉了。
谢知礼没有这要补论文的烦恼,他连课都没去上几节。
谢:行,我晚点到。
正好,谢知礼也想趁这时间去给头发补个色。
他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掉了个头。
c大附近他不熟,也没想着在这附近就去补色,还是去了自己经常去的那家。
负责他的托尼摸了下他接长的头发,提了嘴谢知礼是不是没怎么打理,摸起来和刚接的手感不一样,谢知礼就“嗯”了声,也没说什么。
他大爷似的倚在身后的椅子上面,眯着眼睛看面前的镜子。
“补个色吧。”谢知礼说,说完他就彻底闭上了眼睛,任由托尼在他脑袋上面动作着。
这人和他很熟,谢知礼一开始染的头就是在他这的,后来也一直是在这弄的头。
托尼指尖拿起一缕谢知礼的长发,看着他长出来的黑色发根愣了神,这是谢知礼第一次要求补色,而不是染头,这长出来的连拇指长度都没有。
等开始补色的时候,谢知礼又出了声。“算了,不补了。”
托尼颜色都调好了,显然没想到谢知礼没睡着,不仅没睡着,还不想补色了。
“小谢少。”没等托尼再说些什么,谢知礼又开了口。“染个金色吧,一起划了。”
托尼只好认命的重新调色,并且在心里记了一笔:谢知礼这人虽然钱多,但是他说是补色的时候一定要多等一会。
谢知礼染好头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金色衬的谢知礼的皮肤更加的白,白到了一种有些病态的地步,好在他的唇色还是健康的桃红。
谢知礼这一晚点,就晚到了晚上七八点。
余岁岁不知道在微信上面发了多少条消息了,谢知礼都没有回。
c大的艺术楼前面有一座常年不歇的许愿池,刚来c大的时候余岁岁还拉着谢知礼抛了一枚硬币许愿,不过最后他的愿望还是没有实现就是了。
被他哥余周带回家的时候还拉着谢知礼的衣服不肯松手。
事后谢知礼问他许了什么愿望的时候,余岁岁说,他希望他哥回家看到他的狗被他喂的拉肚子了之后不收拾他。
谢知礼听到就说了一句不可能。
余岁岁果然被余周给收拾了。
第二天来的时候拖着一只腿一瘸一拐的拉着谢知礼又来了许愿池,骂骂咧咧的说它一点也不灵,白瞎了他找人去换的一枚硬币。
余岁岁就站在许愿池旁边等他。
看到谢知礼的时候他跳了起来,朝谢知礼一个劲的挥手,生怕谢知礼看不到,一边挥手一边喊着“谢哥。”
谢知礼在心里骂了句傻逼。
不就是傻逼吗。
谢知礼没有晚上来过宿舍楼,不知道宿舍楼外会断电,只有挂在树上的小彩灯亮着,余岁岁就穿了件和小彩灯差不多的外套,在漆黑的夜里面闪的耀眼。
整个身子跟会发光一样。
一动一动朝谢知礼跑过来的时候活像一个行走的小彩灯,谢知礼没忍住眯起了眼睛。
余岁岁浑然不觉他谢哥内心把他嫌弃了个遍,凑到谢知礼面前,求夸奖似的。“谢哥,我这衣服显眼吧,怕你找不到我,我特意买来穿的。”
一句“傻逼,”在谢知礼嘴里滚了又滚,终究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谢知礼和余岁岁并排走着,本来就够吸晴了,被余岁岁这么一弄,就更显眼了,谢知礼都能注意到来回路过的同学的眼神。
他在心里也骂了自己一句“傻逼。”
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晚上来。
谢知礼现在后悔死了。
c大周边的小吃街是真的多,一到晚上吆喝声,食物的香味就发散开来,一群一群和谢知礼余岁岁一样的学生们就奔着街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