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不过是一段小小的插曲。
杨修跟着方星来到开好的房间，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这里面不是一张床，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型擂台。
擂台由银色合金材料搭建，看上去就很坚固。
杨修当先跳到擂台上，踩了踩合金地面，问方星：“徒弟，这场地若是不小心损坏了，需不需要赔？”
“那怎么可能损坏……”
方星笑着刚要调侃一下师傅，忽然想到了之前东海艺术学院多媒体大楼倒塌的一幕，心中顿时一紧。
要知道，现在高层建筑的材料，坚韧度不见得比合金钢差到哪去。
他小心翼翼道：“师傅，还是不要了吧。你下手尽量收着点，我们没买保险。”
杨修一挑眉：“什么话，收着力还怎么模拟真实战场？效果会大打折扣。去，到前台补一个场地损坏险，我等你回来。”
方星心惊肉跳的出了门，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到了前台。
那绿裙小姐姐一见是他，再次浮现一丝笑容，丝毫没有不耐烦。
“方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看到没，这就是五星会员的待遇。
和肥鹅烂大街的肝悦会员不一样，现在是修行阶段初期，七星以上的标准也只是个标准，还没有人能达到，所以五星已经算是高端会员了。
方星颇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什么，我师傅怕待会儿弄坏了你们的场地设施，让我补个场地险，我记得贵馆有这项服务吧？”
什么鬼？
前台小姐姐都惊呆了。
她当然知道自家武道馆制度非常严谨，风险防控也很全面，把能考虑到的情况都考虑进去了，自然缺不了场地损坏这一项赔付举措。
但问题是，场地损坏是为以后准备的。
现在才进入超凡时代初期啊，满打满算不到三个月，这就有人能徒手拆擂台了？
当然女帝大人另说，以她一剑断山河的威势，来了直接把整个场馆拆了都不是难事。
可不是每个人都是女帝啊，潜力高也不代表实力啊！
一时间，前台小姐姐都以为对面这小子疯了，过度膨胀了。
她眼神异样，语气委婉劝道：“方先生，我们的场馆设施都很坚固，经过实践证明的。您现阶段购买场地险纯粹多此一举，很不划算的。”
“要知道，这项费用可不低，五万星币，且只保一次。所以，我劝您……”
后面的话，方星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一听到保险费就要五万，心头狂跳。
不是嫌价格高，而是庆幸来问了一问。交保险都要五万，若真出了事，那不得几百上千万赔偿起步啊。
他现在对金钱非常敏感。
原因很简单，东海狩魔局和东海艺术学院校方还在为多媒体大楼倒塌的赔偿方案扯皮呢，局座黄承安都愁坏了。
他们狩魔局除了搬运伤员，啥也没干啊，大楼倒塌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原本就是一笔糊涂账。
所以，他对涉及到赔偿的事格外敏感。
时间宝贵，于是方星不再废话，拿出校园卡，道：“不用说了，刷卡，帮我补一份场地险。”
见苦劝无果，前台小姐姐恨铁不成钢的轻叹了口气，用一种看冤大头的眼神全程盯着方星，办完了手续。
方星一刻不想多呆，灰溜溜回到对练房，进门就嚷嚷道：“师傅，事情办好了，这一回可把我家底都掏空了，您可别让我失望啊。”
此时的杨修盘膝背坐在擂台上，赤着上半身，闻言转头，露出一丝狞笑：“放心，你绝对不会失望的……”
方星见势不妙，下意识转身就跑。
然而一切都晚了。
嘭嘭嘭——！
哐哐哐——！
轰——！
……
半个小时之后。
对练房内部已经化为废墟，周围墙壁和擂台上有着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坑，像是被人硬生生踩踏出来的。
无数道裂缝如蛛网一般密布，蔓延到十米多高的天花板上，无影灯摇摇欲坠。
方星双目无神的躺在一个大坑中，四肢还在间歇性抽搐，像是被玩坏的布娃娃。
不远处唯一一块还算完好的合金砖上，杨修慢条斯理的披上外衣，语气淡淡道：“起来吧，别装死了。我刚刚有注意分寸，不至于让你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方星吃力的坐起来，尝试了几次才摇摇晃晃站起身，步履蹒跚来到杨修身后，失落道：“四父，偶四不四很弱？”
咬字不是很清楚。
没办法，他刚刚牙齿被打掉了好几颗，说话四处漏风。
杨修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是弱了点，但你有什么好失落的？不正因为弱，才拜我为师的吗？”
方星苦笑：“不是的，我虽然知道和你有很大的差距，但没想到差距会大到这种程度，根本看不到任何追赶的希望。”
“一次，哪怕一次还手的机会也好啊，而我做不到。老实说，我真的被打击到了。”
“还有，师傅您刚才战斗的状态太可怕了，像是择人而噬的猛兽。光是看一眼，我就心惊胆寒，兴不起反抗的念头，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吗？”
杨修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语重心长道：“阿星啊，这就是真实的战斗，而不是回合制游戏。你的对手，你的敌人，是不会给你反击的机会的。”
“若想反击，只能自己制造机会，甚至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有时候需要舍弃一些东西，带着必死的觉悟。”
说这话的同时，杨修心中也有些感慨。
不知从几时起，他成长了这么多。
记得第一次被人追杀时，他连反杀的魄力都没有，总是瞻前顾后，行为愚蠢堪称圣母。
是他心态变了吗？
是有一些变化，但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他实力变得强大了，少了许多顾忌。
真正能摆脱束缚的不是嘴炮，也不是觉悟，唯有实力，让别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实力。
没有实力，就算他现在的心态，回到当初海洋宫的时候，他依然不敢杀人，因为等待他的是数不清的麻烦。
如此现实的感悟，他不打算告诉方星，因为还太早了。
在没有相应的实力之前，空有觉悟，无疑是非常愚蠢的一件事，会害死自己，也会害死别人。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样的悲剧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