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春楼是绩町城异性恋聚集地。
据说,二十年前的翟国,民众虽对异性恋不假辞色,但也不至于到要人命的地步。自打发现圣湖神树开始呈现枯竭之象,同性者子嗣渐衰,而有些异性恋竟不靠圣湖神树也繁衍出子息。“异性恋触怒神灵导致翟国子息衰败”的谣言这才传了出来,不过多时愈演愈烈。
有好事之人成立了一个“诛□□”,专门惩戒异性恋者。
一开始诛□□众只是逮住那些人进行言语攻击,或绑起来羞辱一番,不乏有人承受不住自尽的,但这并不能构成诛□□谋杀之罪。
况且,翟国大部分民众都是支持诛□□的。
最为过火的一次,是约十年前,诛□□抓住一家三口,齐聚众人,活生生将那三人烧死以祭神明。
官府这才开始追捕诛□□,历时半月,最终抓住了罪魁祸首。
斩首那日,万民齐跪,请愿释放犯人。
行刑官不敢违抗君令,又不敢公然反抗民意,犹豫之际,那罪魁祸首嗤笑一声,竟自己撞到刀口上自杀了。
此事一出,大家将罪过推到“异性恋怪物”身上,加入诛□□的人越来越多。
诛□□有了此次教训,行事也更加谨慎,基本不让官府抓住把柄。
而那些天生异性恋者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本性,强迫自己融入大家。实在融入不了的,便小心翼翼戴上一张和大家一样的面具,暗里才敢做回自己。
眼前这些人,被诛□□追杀日久,是丽春楼的老板娘救了大家。丽春楼人龙混杂,看似危险,却也最为安全。
他们说,大家已经在丽春楼这方院子住了许久,来得人越来越少,走的人越来越多,最后也只剩他们这些。
但他们相信,整个翟国,跟他们一样如老鼠般活在地下的人肯定还有很多。
“神明说,王爷和王妃是天定之人,只有二位才能救我们于水火,能让我们光明正大站在世人面前,不受嘲笑和怒骂。还请王爷王妃救救我们!”
众人再次低声齐呼,“请王爷王妃救救许诺和们!”
西镇逸伏皱眉问,“什么神明?”
有人解释,他们都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很好看的男人给他们看了西镇逸伏和许诺和的画像,并说只有他们二人才能解救大家。
许诺和福至心灵,凑到西镇逸伏耳边轻声道,“可能就是让我穿越的那个河神。”
所以,让她改变世界的意思,真的是要掰直一个国家吗?
许诺和觉得头疼,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女皇陛下定下律法,也无法改变人心中的想法呀。
许诺和和西镇逸伏都无法做出承诺,但丽春楼这些人却对他们极为自信,好似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浮木,身家性命都压在浮木之上。
丽春楼最高处的风景格外好,就是风有些大。
许诺和站在西镇逸伏身侧,果真风被他挡去不少。许诺和问西镇逸伏,“能否把那诛□□端掉,如此,至少可以解除大家的性命之忧。”
西镇逸伏摇头,诛□□历经十数年,教众遍布天下,任何一个拥护圣湖神树的人都有可能是诛□□众,根本没办法根除。
许诺和长叹一口气,面向他苦恼道,“那怎么办?刚才大家求我们的时候,你可没出声否认。没出声,大家指不定就默认我们会帮忙了。”
刚才那情形,别说西镇逸伏不忍否认,她也不忍,那些人许是苟延残喘了十数年才迎来希望,她不忍打破。
西镇逸伏伸手摸了摸许诺和的头,笑着道,“诺和,你可曾想过,你所说的那个河神让你过来,兴许是因为你真的能改变什么。至少,你已经改变了一些人了,不是吗?”
许诺和被他的笑容蛊惑,不由笑着道,“王爷,原来你这样好看。”
西镇逸伏瞬间红了脸,收回手转身,“天色已晚,回家!”
许诺和连忙跟上他,追问他说许诺和改变的一些人是指哪些。
他把小乔阿空岚山等人都数了出来,唯独没数他自己。
许诺和不满意,拦住他的去路,笑嘻嘻强调,“王爷,你才是被我改变最大的一个!”
“本王……本王……”
“怎么?你还不承认?”
他突然又轻笑起来,承认道,“对,你说得多,本王已经被你改变了。”
翌日,西镇逸伏早起又唤许诺和练功,只是他的“恐女症”时常发作,与许诺和对练得不太利索。
甚至被许诺和的狼牙齿勾破手指,许诺和慌忙扔下狼牙棒,从怀中捏出干净帕子缠住伤口按住。
西镇逸伏缩了缩手,许诺和用另一只手用力拽住他的手腕,急道,“别动!血还没止住。好在伤口较小,按个几分钟就能止住了。”
“无碍,这等小伤,无须处理。”
许诺和抬眼白他一眼,又低下头看那帕子上渗出来的血,解释道,“越是小伤越要仔细处理。我那狼牙棒不干净,万一感染了就不好了。一会儿血止住了,还得想办法消消毒。”
没听见他答话,她又忍不住道,“王爷,我方才想了一下,你这个‘恐女症’还是得治。你想,倘若你遇上一个女杀手,你一靠近人家就紧张发抖,丢小命岂不是分分钟的事?”
“本王没……那……那该如何治?”
“上回宫里那太医说,治疗恐女症还需你自己克服困难多多与女子接触。当然,你要是能爱上一个女人,兴许能痊愈。”
“本王可不愿强求他人。”
许诺和愣了半响才想明白他的意思,松开手指,掀开帕子,发现血还在冒。
只好一面将帕子拉了拉,一面道,“哈,用不上强求,我已经让岚山管家着手给你纳女妾之事,性取向为男就是第一原则。你看你这长相地位,你的女妾肯定会爱上你的。”
西镇逸伏猛然抽出手,微怒,“本王何时说过要纳女妾?”
“那天你在许诺和房间喝酒时说的呀。”
西镇逸伏回忆了一下,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本王……那是本王的醉话,怎可当真?”
淦!
那她可当真了,都吩咐下去了,以岚山管家的办事能力,指不定都有眉目了呢。
“害,纳一个也没事嘛。”
“不纳!”
“不纳怎么治病?”
“不治了!”
西镇逸伏说罢气呼呼走了,留许诺和一个人在演武场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