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近期局势紧张，纳西莎早早就给他来了消息让他在学校过圣诞节，对外只说她要和卢修斯去法国出席一场重要晚会，对食死徒内部只说家里“大人”多了，怕小孩子不懂事听到些什么，反而会坏事，伏地魔便也没说些什么——毕竟对于他来说，要打入霍格沃茨内部，还是得食死徒出力，小马尔福只能是实在没办法之后的一个备选。
德拉科难得在学校过个假期。
他的圣诞礼物一向很多，不仅仅有父母朋友的，还有同学们的——在伏地魔入住马尔福庄园之后，斯莱特林已经隐隐有以马尔福为首的迹象了，眼下不提那些年纪小的，就是六年级和七年级，也有不少人送来了礼物。
在一众包装精美香气四溢的礼物盒里，两份金红色的、只能算得上包得整齐而无任何美感的礼物以与周围银绿色的低调风格格格不入的张扬感闯进了他的眼帘。
那是两份极富格兰芬多特色的礼物。
他几乎想都没想，就把它们拿了起来。
礼物盒不算大，包装算不上精细，德拉科轻轻一扯包装彩带它就松了。
两份礼物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格兰芬多。
一份是来自赫敏·格兰杰的——她送的是一本书，是极少三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德拉科曾经提过几句说是很喜欢可惜对角巷里没能找到的书。
另一份来自哈利，他送的是一套魁地奇模型拼图。
两人的贺卡上也只有“圣诞快乐”，提及了名字和落款，仿佛两个相隔两地的朋友之间的问候——又是节日了，希望你能开心。
这是德拉科收到的最普通的礼物，却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成为今年圣诞节除了父母之外最让他印象深刻的礼物。
“糟了！”他根本没给这两人准备圣诞节礼物，哈利不说，他压根没想到格兰杰会给他送圣诞节礼物。
这让德拉科一时间有些着急，他拿着那本书转了几圈，脑海里想的是“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很失礼”。
“说一句祝福也好。”好歹先去找对方亲口说一句嘱咐的话，礼物什么的，他等下就去霍格莫德亲自挑选——当然，如果对方邀请他一起享受圣诞节大餐以及午茶的话，他可以稍稍牺牲点时间，把出门的时间顶到明天。
这样想着，他很快换好了衣服，出发前往礼堂。
波特一般会留校过圣诞节，格兰杰和韦斯莱偶尔会回家，但是这两人基本不会让波特在学校孤单太久，他们会尽可能迟一点回家、早一点回来。
赶在早餐之前也许还能见到这三人。
看在格兰杰和波特的份上，他可以忍受韦斯莱。
然而德拉科赶到礼堂的时候，发现这里比往常更为冷清。
平时四个学院留校的人数加起来不足20人，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德拉科来早了，礼堂的人显得更少，只有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特里劳妮教授在教授席上聊着什么，底下坐了七八个学生，海格扛了根大圣诞树进来后，他们就围上去帮忙了。
格兰芬多席上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德拉科突然觉得礼堂前所未有的冷清。
“哈利受邀去陋居过圣诞节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充满了温和的笑意，德拉科转过身，就见金站在他的身后，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同样是学过如何假笑这门课程的德拉科清楚地看到了他浓重的黑眼圈，眼角还泛着红丝，不是彻夜不眠也差不了多少了。
只是他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不像是遭遇到了什么难事的样子。
德拉科没怎么搭话，倒是金又和他说了几句：“往年哈利都是在学校过的圣诞节，今年情况特殊，所以韦斯莱一家就邀请他过去，好歹让他放松一下。”
情况特殊。
这是德拉科最近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
明明周围的人还在质疑邓布利多话里的真假，围绕在黑魔王这个炸弹中心的人，却已经过上了胆战心惊的日子——无论是黑魔王一方还是敌对方，似乎都已经在为了未来的那一场战争开始做准备了。
德拉科听出了金的意思，他没来得及惊讶邓布利多居然信任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教授到这个地步居然把救世主的行踪都透露得干脆，反而因为猜到邓布利多一方要做的事情而感觉心脏收紧了：“你们打算让他接触……接触……”
他一时间想把教父对校长的所有讽刺都重复一遍——多可笑啊，霍格沃茨里住着据说黑魔王最害怕的20世纪最伟大的巫师，结果你们这群人居然要把一个15岁的少年推上前线？
往年怎么不见韦斯莱邀请波特去过圣诞节，还不是因为接下去局势难以预测，救世主恐怕分/身乏术，他们想让波特能够在此之前过得舒心一些。
德拉科想到自己此前经常拿来嘲讽哈利的那个救世主头衔，善于开玩笑的他第一次深刻明白了，这个头衔恐怕伤人至深。
金沉默了很久没说话，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眼眶瞬间就红了。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气：“这不是我们任何人为哈利做的决定，这是他自己决定的，格兰芬多……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
“他才15岁。”
“对于他而言，因此把他排挤在外才是侮辱。”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圣诞快乐，去享受早餐吧，霍格沃茨的圣诞大餐一直很丰盛。”
德拉科沉默地来到了斯莱特林的餐桌位置上。
今年斯莱特林的学生留校人数居然是最多了，德拉科吃得半饱的时候，长桌上已经坐了6个人，学校的人少了，这些斯莱特林倒是没有往常的负担，此时一个个看着愁眉苦脸的，面对圣诞大餐也是食不下咽——都是和德拉科一样，为家里事情发愁。
“你今年也不回家？”来得最晚的是布雷斯·扎比尼，他看上去还好，不像是为家里发愁的样子。只是扎比尼家族一向中立，德拉科想不起来布雷斯不回家的理由。
布雷斯苦笑：“我妈出国了，最近巫师界多事之秋，她不打算蹚浑水。”扎比尼先生早逝，扎比尼夫人一个人撑起了扎比尼家族，因为家里没有出色的巫师，早年躲过了黑魔王的拉拢，但是现如今小扎比尼长大了，眼看着再过两年就成年了，还和马尔福家的孩子成了好朋友，无论是年纪还是人际关系都有点危险，为了能在这段时间继续保持中立，扎比尼夫人早早就安排了家里老人和她一起外出度假，能躲多远是多远。
扎比尼没问德拉科为什么不回家，他家里人给他寄来的消息巨细无靡，恐怕对于黑魔王的事情，德拉科都未必比他清楚。
他喝下一杯果汁，心乱如麻。
德拉科会留在学校不回家，说明马尔福家族已打算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黑魔王身上，可是按照妈妈所说，回归的黑魔王脾气暴躁无比，丝毫没有当年优雅强大的气质，看上去更像是执着多年之后疯狂成魔的魔鬼，但凡他察觉到马尔福家族的丁点想法，马尔福家族都危在旦夕。
更何况如今对方住进了马尔福庄园，朝夕相处之下，只怕更容易暴露。
而一旦黑魔王察觉到原本应该死忠于自己的马尔福家族出现了问题，只怕会迁怒到身边的人身上。到时候恐怕又是一场震动。
也不知道马尔福家主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有没有想好退路。
扎比尼这边忧思重重，德拉科却放下了刀叉：“我吃好了，你随意。”
扎比尼下意识地问了句：“你打算出门？”
然后他就注意到德拉科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地说：“恩……去一趟霍格莫德。”
扎比尼没想太多，只是习惯性打趣他：“怎么，今年叔叔阿姨出远门了，没给你挑选你喜欢的糖果？”
“我妈妈才不会这么粗心。”德拉科恼怒地回了一句，之后才说，“我去……选几份礼物。”
不对劲！
扎比尼惊讶地看着他：“你的礼物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而且今天已经是圣诞节了。”圣诞礼物一般是早早就发出去，让猫头鹰在人睡醒的第一时间送到对方手中，此时去挑礼物挑不到好的不说，也没有晚上才送圣诞礼物的说法啊。
“恩，有点意外，总之，我先走了，再见。”
“等一下，德拉科。”扎比尼叫住了他，“学校里空无一人，太无聊了，我跟着你去吧，给你做个参考。”
“你是想知道我要补礼物给谁吧。”德拉科翻了个白眼，索性也不捂着了，冲着格兰芬多长桌那边抬了下下巴，一副“别人太热情我也没办法”的语气说道，“人家都把礼物送到寝室了，我不回礼的话岂不是显得很没礼貌。”
“波……波特？”扎比尼倒吸了一口气，无法理解这么就这么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好友和隔壁救世主怎么就已经好到要互送礼物的地步了。
“还有格兰杰，”人家礼物都送到寝室了，德拉科实在没办法说出嘲讽的话，规规矩矩说了赫敏的姓氏之后，才说道，“既然人家有心较好，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扎比尼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他。
“总……总之，我要出门了，你去不去。”
“去，当然去！”给格兰芬多挑选礼物诶！多么新鲜的一件事，这个热闹必须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