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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脱轨的人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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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里水汽萦绕,玻璃上凝着雾气,模糊不清。

    浴缸里站着两人。

    姜烟屿拿着花洒,轻轻将洛清霖的发丝打湿,而洛清霖高高举起左臂,闭着双眼任由温水流下。

    湿润的睡裤挂在腰间,黏腻且不舒服,洛清霖甚至有些后悔,刚刚为了哄人开心而做出让姜烟屿帮他洗澡这个决定。

    薄荷味洗发露的清香缭绕,姜烟屿的指腹正轻抚着头皮,细细摩挲,十指在发间轻撩,所过之处,如被羽毛轻挠,麻得洛清霖不自觉紧缩肩膀。

    “洗好了吗?”洛清霖催促着问。

    “急什么,”姜烟屿不紧不慢地说,“这才刚开始。”

    洛清霖抿着嘴,轻咬下唇,试图让注意力集中到别处,可姜烟屿的手总是不安分,洗着洗着就洗到了后颈,喉结,锁骨。

    好不容易等到流水将头顶和身上的泡沫冲干净,姜烟屿还不放过他,又挤了一泵洁面乳在掌间,轻轻揉搓他的脸。

    水汽之中,洛清霖用力闭着眼,一言不发,紧张得像是个怕泡沫跑进眼睛的小孩。

    玩心又起,姜烟屿眼角微弯,手指避开洛清霖的眼眶,将泡沫尽数抹在他的唇周,形成白色的“络腮胡”。

    洛清霖上半张脸眉头紧皱,无辜的桃花眼紧闭,眼皮上泛着褶皱,而下半张脸又长了圣诞老人一样的“络腮胡”,他似是个内心忧愁的小大人,很是可爱。

    趁人不注意,姜烟屿悄悄擦干手,不动声色拿过置物架上的手机,给圣诞老人·洛拍了张纪念照。

    咔擦。

    手机的快门声没关,在狭小的浴室中显得很是大声。姜烟屿赶紧咳嗽一声,试图用迟来的人声掩盖罪行。

    “我听到了。”洛清霖冷哼着说。

    姜烟屿打开花洒冲去泡沫,厚着脸皮说:“洛先生刚刚的样子太可爱,我就没忍住拍了张照片作纪念。莫非洛先生不让拍,要去告我侵/犯肖像权?”

    怎么就扯到肖像权了?这世上真是没人说得过姜烟屿。洛清霖撇撇嘴,懒得和他辩论。

    洗过上半身,洛清霖催促道:“你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洗。”

    “你一只手就能脱?”姜烟屿扯着他睡裤上的腰带问。

    “能!”为防止男狐狸精将裤子拽下去,洛清霖赶紧用右手抓住裤腰。

    奸计未能得逞,姜烟屿凝视洛清霖片刻,而后挑起眉,满带遗憾地说:“好吧,那你自己洗,我先出去了。”

    说完,姜烟屿竟然不作纠缠,乖顺地跨出浴缸,赤着脚走出了浴室。

    关门声响起,洛清霖终于得以喘口气。

    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姜烟屿的手,他的脸颊烧得滚烫,脑子都热得发懵。

    洛清霖用右手拍拍脸,将意识拍清醒,而后曲着右臂,单手艰难地解开腰带。

    腰带解开,洛清霖正要将裤子向下拉,此时浴室的门又砰的一声打开,吓得他差点一头撞到墙壁。

    洛清霖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转过头问:“又怎么了?”

    姜烟屿从门后探出脑袋,歪着身子说:“只用一只手洗多不方便。而且,洗太久会加重发烧,体温升高,陷入昏迷的。”

    “”洛清霖一脸淡漠,不说话,就等着姜烟屿继续编瞎话。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

    “好吧,那你快点洗,我在床上等你。”姜烟屿耸耸肩,轻哼一声,慢慢悠悠关上门。

    什么在床上等他!除了第一天,他们又没有睡在同一间房!这人真是一天不说轻浮话就不舒坦。

    洛清霖红着脸,语塞地转回头,面朝水渍缠络的墙壁瓷砖。

    花洒再开,湿气过浓。

    凝结的水滴沿着浅色石灰石墙砖一路向下,在砖上留下蜿蜒曲折的水痕,滴落在地。

    啪嗒!

    发梢上的水滴落在地板上。

    秦晓夕关上花洒,用毛巾擦干头发,拿过衣架上十元一件的朋克风黑t恤套在身上,将手机里正闹腾的“linkinpark”调得更大声。

    出了浴室,手机自动连上卧室里的小型蓝牙音响,激昂的新金属乐在房间里来回燥,强烈的音波震得地板仿佛都在抖。

    这里是秦晓夕小小的出租屋,一室一浴,整个屋子面积不过十平。墙壁上挂满了乐队海报,有些海报泛黄脱了色,有些则色泽饱满崭新无比。

    秦晓夕拖过从闲鱼上买来的黑色藤摇椅,面朝窗外半躺下。

    闭上眼,脚尖跟随节奏而动,秦晓夕双臂环抱住肩,紧紧拥着自己。

    -

    秦晓夕第一次遇见洛清霖,是在两年前的啤酒广告拍摄中,那时她是个野模,也是个依靠“男朋友”吃饭的菟丝花。

    十八岁是秦晓夕人生的断点。

    十八岁之前,秦晓夕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学生,家境还算不错,父亲名下拥有几家餐饮公司,母亲是文工团的舞蹈演员,她在学费高昂的国际高中读书,每日宝马轿车接送。

    十八岁之后,电商、短视频、直播,当移动互联网的浪潮袭来时,太多人放掉自己原本好好经营的事业,一头扎进这看似光鲜的行业,最后血本无归,亏得一身是债,秦晓夕的父亲也不例外。

    为了不拖累家庭,父亲和母亲离了婚,卖了房和车。她和母亲从沿海的别墅里搬到城中村,一夜之间过上了拮据的生活。

    母亲东拼西凑,凑足了她高三最后一年的学费,但巨大的落差仍使秦晓夕内心不平,因为她再也买不起最爱的水晶灯高跟鞋。

    所以当一个开着阿斯顿马丁的男人,停在她的学校门口,摁下窗户对她吹口哨时,她勾起笑,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那男人是个富二代,不学无术,开了家模特公司玩票。

    他一眼就看出秦晓夕对于金钱的渴求,所以他答应让她去自己公司当模特,但前提是她要做他的女朋友。

    秦晓夕欣然答应了,心想只是谈恋爱而已,况且男人又富又帅,她还能拿到钱,何乐而不为。

    母亲看到那男人送她回家后大发雷霆,说这根本不是恋爱,是皮肉交易,叫她赶紧断了关系。但秦晓夕不以为意,因为她得到了男人送的高跟鞋,项链,戒指。

    两巴掌后,秦晓夕捂着脸恶狠狠说:“我们都要吃不起饭了,要自尊有什么用?”

    母亲流着泪说:“这就是平凡人的生活,人可以没了钱,没了权,但是不能没有骨气的活着。”

    “那你靠骨气活吧,我没有骨气。”

    就这样,秦晓夕两袖空空,只揣着身份证离了家,辍了学,永远地离开了南粤,再不回去。

    等和那个男人到了京城时,秦晓夕才知道,原来他的“女朋友”不止她一人。

    她早有预感这会变成一场皮肉交易,但她被唾手可得的金钱迷了眼,固执地把这称作是恋爱,把“恋爱”两个字当作一块遮羞布,盖住腐朽的现实。

    十九岁到二十四岁,迷途不知返的羔羊活在金钱堆砌的浮华里。

    秦晓夕对男人身边几天一换的女伴视而不见,日日在独居的公寓里等男人回家,等到实在无聊了,她才偶尔出去拍点平面广告。

    男人高兴了,便言笑晏晏地带着她到处社交应酬,不高兴了,就冷着脸将她压在墙上打,边打边说:“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没有学历,没有正式的工作经验,你活不下去的。”

    是啊,离了他,她是活不下去的。秦晓夕那时也这么认为。

    表面的浮华与内里的腐朽相互拉扯,形成虚假的平衡。

    可终于在某天,岌岌可危的平衡被打破。

    五年,男人终归是腻了,提出要好聚好散的要求,甚至大发慈悲地帮她介绍新“男朋友”。

    秦晓夕木着脸沉默片刻,又答应了,心想反正她的人生已经发烂,再烂下去下去又有什么关系。

    新“男朋友”是个中年啤酒厂商老板。

    那是个晴朗的白天,她以模特的名义被送去海岛上拍广告。她知道,一旦夜幕低垂,拍摄结束,她就会在酒店里等待肮脏降临。

    因为心不在焉,秦晓夕的平面广告拍得一塌糊涂,但那个叫洛清霖的摄影师竟然不生气,还温声细语的,一点点指导她进入状态。

    所有平面拍完,她看见好几个模特上前去要洛清霖的联系方式。

    而洛清霖站在阳光之下,脸上的笑光彩耀目,熠熠生辉,似是她这辈子都探不到的光明。

    从其他模特的聊天言语中,秦晓夕知道洛清霖是人民大学的高材生,虽然不是摄影专业出身,但却早早做了摄影师,还入围过荷赛奖,才华横溢。

    秦晓夕没敢上前搭话,她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还是别和这样光亮的人说话为好。

    于是秦晓夕独自坐上观光车回了酒店,坐在窗边静静等待太阳下山。火红的落日看起来是那样温暖,但她身上的温度却逐渐降低,她在摇椅上冷得发抖,发颤。

    星子划破天际时,房门发出嘀嘀的声响,而后吱吖一声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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