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迟迟不融，日光斜斜落在屋檐下蹲着的两人肩头上，似绚丽画面，然而其一人抬起头，眉间幽冷，眸色迎着日光微闪。
脸被灰色的尘埃弄脏，雾雪身子斜着一倒，两只手环抱着头往残墟房檐柱子上靠，两肩酸软无力，半点力气全无。
她仰起头，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浊气，然后脑袋一痛，继而一根白骨滚落手边。
那根白骨表面光滑，与地上染着黑雪的颜色截然相反，一黑一白，如同两个世界被混淆。
捡起骨头，雾雪再次爬起身往屋檐深处走去，等看到一地枯枝，她才叹了口气发出声音：“你又不是狗，好歹顾及下外面，也不能这样乱刨啊？”
小鹿女从坑里爬出来，抖了一地的灰尘和泥，然后鹿尾欢快甩起来，脸上未带一丝表情，朝雾雪说道：“仔细点，才能查到关键。”
雪：“翻个底朝天，你也查不到的。”
鹿：“我知道，我只喜欢这种寻找的感觉。”
鹿：“停不下来，也代表不是我自愿放弃寻找，而是找不到。”
往坑口处走，雾雪侧脸转过来，唇瓣抿着不作声，将目光转向鹿女的脸上，这个观点不能苟同，然而鹿女后退两步，四只蹄子发出嗒嗒的声音，她将视线与雾雪的视线对上。
“你在难过。”她道。
雾雪垂下眸子，企图避开这个话题，随手一扔，她手里的骨头掉进坑里，同里头的一堆残骸做伴，可鹿女的目光丝毫不闪躲，一直盯着她。
“嗯。”
“为什么要难过？”
“人类的情绪时常多变。”
情绪会影响工作，雾雪在刚开始接手实验的时候，每次都会忘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禁屋，回回在实验前的窗口边站一整天。当她开始做实验，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寻找光线照映的位置，再迎着光思忖着逃离计划。
“我不懂。”小鹿女看着眼前的人类，眉眼冷淡，仿佛诉说了一件无光紧要的事情，她困惑而茫然道。
雾雪迎着光站着，惨白脸颊映照着柔软的光线，鹿女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轻地凑上去，贴上她的脸颊。
雾雪眼眸微微睁开，似乎被这个举动惊到，发笑道：“我们不一样的。”
身后的尾巴低垂，鹿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脑海里闪过一道闪电，她忽而想到不对劲的地方：“是雪的缘故吗？还是空气？那些尸骨的特征几乎都不一样？”
就像之前的雪族，比起那些死去的大小不一的尸骨，这里的尸骨几乎相似……甚至整洁到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就像是被人精心保养在收藏室的珍品。
雾雪嘴唇微动，猜测的想法，不经意间从口里冒出。
“这里的雪不会有侵蚀性，空气也不具有腐蚀性，那具女尸躺在雪里也没有腐烂。”一旁的小鹿女突然开口道。
经过提醒，雾雪眸子一沉。于是，两人在那具女尸站着，女尸的脸贴着雪，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任何一丝血迹，空洞的眼睛，静静地朝门的外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