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次日一大早，天空还没完全放亮之时，传来了列车员大声的提醒声，就好像一壶开水被烧开了一样，窸窸窣窣的一些声音就陆续响了起来。王若澜心神不宁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初听列车员的声音，还有种不真实感，直到肖玲和明致远的声音清晰的传到王若澜耳朵里，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王若澜，起来了。”明致远一边把行李架上的行李往下搬，一边抽空再喊她两声。肖玲在底下托着箱子，帮助行李箱安全落地。又喊了两声后，王若澜总算彻底醒了，有气无力的道，“我醒了。”她嗓子干痛，吞咽一下就发痛，可能是发炎了，王若澜只觉得四肢沉重得不行，脑袋也晕晕的，可能是空调得太足的缘故，夜晚受了凉，这样下去会感冒的。距离下车还有半小时，王若澜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缓了会儿后，才拿着手机和包下了床，等到漱完口，整理好自己后，时间也差不多了。明致远看了她一眼，便发现她神色恹恹的，一副没精神的样子，问，“没睡好？”当然没睡好，昨晚接了白棋渊的电话后，她心里又怒又怕，左想右想，不知该如何是好。既害怕白棋渊起诉周游，又害怕他来了要对她做些什么，在这种情绪中，她恨不得和周游一起逃走，逃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那样白棋渊就再也没办法找到她了。走道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一个个或站或坐，和同伴聊天的，自己低头玩手机，张望着外面景色的，各种人都有。他们三人站在一起，只有王若澜看着风景发呆，肖玲和明致远两人都在低头玩手机。高铁速度放缓，景色也变得清晰了不少，可以看出来周围很荒凉，随之是宏伟壮观的一个高铁站入口。车还没停稳，人潮就开始拥挤起来了，王若澜三人也被人流推搡着往前挪动。车门一开，身后的推力更甚，三人被迫往前挪动，等到下了车，王若澜和肖玲的头发都有些乱了，互相看了一眼对方，不禁相视一笑。偌大的高铁站，虽然大，却不够新，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快步从他们身边走过。明致远因为出差多，也来过b市几次，倒是不陌生，在前面带路。王若澜跟在后面，尽情的将周围的景象都纳入到视线之中，贪婪得想要记住这里每一个商铺、出口、布局。这里是b市，是最发达最繁华最重要的地方，是首都。距离a市有一千多公里的距离，若不是出差的话，来这里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后了。出了站后，发现天已放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初晨的新鲜空气立刻涌入到了肺腑，整个人都为之一振，清醒起来了。“哥，我们能去看升国旗吗？”王若澜突然问明致远。“今天赶不上了，升旗的时间与太阳升起的时间一致，你看，太阳早就升起来了。”明致远伸手一指，果然，太阳已经在天空露出半个面来了，云层就像镀上了一层金边一般。王若澜哦了一声，感到有点失落，自顾自的道，“那降旗也看不到了，培训的地儿距离这么好像还挺远，赶不上。”明致远“嗯”了一声，的确如此，他们每天的培训前三天还有晚上的课程，从第四天开始就只有白天的课程了，每天的学习时间不亚于正常上下班，这也是很多人不太愿意出来培训的缘故。“看样子只能下次自己再来了。”肖玲也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来一趟，可是却只能放着吃的喝的玩的干看着，不能去好好玩一趟，真是可惜。两个女生都是第一次来，所以感觉也新奇，走到哪里都想多看看多瞧瞧，看到炸酱面想吃，看到糕点想买，实际上这些东西c市都有，但是因为换了个地方，加上b市特产的缘故，就变得格外的特别。明致远只能被迫跟在他们后面，一家店一家店逛过去，等到到了酒店，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这次来参加培训的，都是集团下面的分公司工作人员，广义上都算是同事，肖玲和王若澜很自然的就分到了一个房间，明致远那边因为就他一个人，他也不愿意和其他人一起住，就自己一个人一个房。他们在5018室，明致远在6004室，拿到了房卡后，三人互相打了个招呼后，就兵分两路，回了各自的房间。报道会在下午六点进行，所以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可以自由活动。王若澜一回房间，便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和头发，在高铁上睡了一晚上，身上已经沾染上了各种各样的味道，难闻得很。等到出来时，她已经换上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上面点缀着几串亮亮的小碎珠子，给平平无奇的黑色增添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洗完了吗？我也想洗个澡。”肖玲见到她神清气爽的出来后，看到她身上的衣服，问，“是要出门逛逛吗？”王若澜正擦着头发，闻言“嗯”了一声，“有个朋友刚好在这附近，约我出去逛逛。”肖玲“哦”了一声，打开行李箱把需要的东西整理出来，提醒道，“别忘了晚上的时间哦。”王若澜点点头，开始吹头发卷头发、化妆，等到收拾好后，时间已经快到一点了。她用微信给他发了个消息后，那边立刻回了：我在门口等你。电梯下行的速度很快，也很安静，王若澜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心跟着节奏砰砰直跳，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从电梯口到出酒店大厅的一段路，王若澜走得飞快，她今天穿了一双刚刚新买的低跟凉鞋，还不是很适应，但是她已经等不及了。酒店大门口的侧面，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隔了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到脖子上的金色项链，是白棋渊。他定定的望着王若澜一步步走过来，目光不偏不倚，让她感到有些尴尬，不知道该看哪里，只能移开视线，慢慢走过来。“怎么不穿那天的那套裙子？”白棋渊对她今天的打扮不是很满意，这套裙子是短袖束腰设计的，虽然也能完美的凸显出纤细的腰，黑色也能显得她皮肤雪白，但是款式上就有些性感不足。王若澜避开他的话题，开门见山的问，“你到底想怎么样？”酒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过来参加培训的人，白棋渊见她颇有种不管不顾的趋势，也不想和她在这里过多的拉扯，只是道，“你要是不介意可能会被你同事发现的话，我们就在这里谈。”王若澜这才意识到面前的情景，不少进去的人都会好奇的看他们一会儿，然后才拖着行李箱进去，他们的确是吸引了一部分的人好奇心。“那我们现在去哪里？”王若澜不情不愿的问，心里一阵懊恼。“先去吃点东西。”酒店门口停了不少出租车，白棋渊随手拦了一辆，报了个地址，率先钻进了车里，又朝王若澜招了招手，她才不太情愿的和他并排坐到了后座上。“去吃烤鸭怎么样？”白棋渊侧着头看她，见她一脸的不高兴，面色也冷了下来，语气硬邦邦的道，“你不必如此，我下午就买票回去。”王若澜不说话，只是把头扭到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通过玻璃的反光去偷偷观察他，见他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一副疲倦的样子，想来也是在路上折腾所致，心底有股特殊的情绪油然而生。只是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逃避。纷繁复杂的情况让王若澜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去走。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对白棋渊视而不见，让他去起诉周游，还是该委屈自己讨好白棋渊，让他放弃起诉，到底该怎么办？更让王若澜感到无力的现实是，自己太弱小了，自己太没用了，是自己太废物了，才让现在变成这样的局面。哪怕她每天拼命的工作，晚上送外卖，但是面对这一百万仍然感觉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能够在一毕业就努力工作好好挣钱，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如果大学时选择了一个更热门的专业，是不是毕业后会更好找工作？如果高考分科时选择了理科，现在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如果出生时就是男生，是不是也可以获得父母的祝福，在职场上少受一些阻碍？从后往前追溯，好像命运早在一开始就定好了一些轨迹，从小缺乏明确的目标，长大后随波逐流，但凡顺风顺水也就罢了，若是遇上了现在这样的事情，除了眼睁睁看着，也就没有其他选择了。王若澜不禁一阵悲从心起，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想到自己身上甩不脱的债务，她不禁想要流泪。可是流泪有用吗？流泪的话，周游就可以不用被起诉了吗？经过一段时间外卖的磨炼，王若澜的心智已经坚强了不少，当下便收住了快要冲出眼眶的眼泪，从车窗里呆呆看着白棋渊闭着眼睛的脸，扭过头来，将手轻轻的盖到了他的手背上。白棋渊的眼睛倏然就睁开了，反手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