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蜜挞吃了一半有余,沈鸣月放下铜盘。
“兰姆先生,时间不早了,我该回警局了。”
简兰姆薄唇微抿。
沈鸣月上前将他的纱布重新整理好,端起铜盘走出病房。
简飞快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手指小幅度地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沈鸣月离开后,负责照顾简兰姆的护工推开房门走进来。
护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满脸横肉、肤色黝黑,身材精壮矮小。
如果沈鸣月还在病房,就能认出这个护工就是当初初雪宴上的暴徒。
暴徒的肩膀也包着纱布,旧伤的疼痛让他看起来更加凶恶。
他本该在监狱里等待绞刑,但旧党里有人把他保了出来。
目的就是折磨病床上的内政大臣。
暴徒不管这些虚伪大臣们之间的阴谋,他只知道自己能有一个途径来报复这些曾高高在上看不起他的国家米虫们。
他看到床头的新鲜百合,冷笑着嘲讽简:“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看上你的,哼哼,她肯定不知道你活不到出院吧。”
显然,暴徒在外已等待良久,知道沈鸣月的到来与离开。
他站在床边,鼻孔对着简兰姆:“还担心你的衣服会脏吗?哈哈哈哈哈,你那天不是很厉害的吗?再多说点啊。”
他动作粗暴地扯开简脸上的纱布。
简兰姆神情冷漠,闭着眼睛对他不理不睬。
暴徒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看着简麻木的表现他反而兴奋地大笑起来。
他肮脏的手猛然掐住简兰姆的脖子,手臂上的青筋再次因为用力而爆出,他狰狞如一头恶狗,正撕咬着残余肉丝的骨头。
简兰姆脖子上的纱布很快就渗出刺眼的鲜血。
简不能出声,只是狠狠皱紧了眉头,隐忍着,脸庞由红变紫。
窒息和剧痛一齐死死压着他敏感的神经,眼角流出生理性眼泪,睫毛被泪水濡湿变成一缕缕的。
与沈鸣月的想象截然不同,简兰姆眼中泪意不是因为心理上的脆弱,而是他的身体不堪折磨的表现。
护工在简濒临死亡之际松开了手。
他熟练地拽下简染血的纱布,看到简兰姆久久未曾结痂的伤口时,他满意地一笑。
简兰姆像个毫无思想的破机器人,即便能有说出真相的机会,但他却从不向外界求助。
甚至主动给迫害自己的人提供了机会。
无论是暴徒还是旧党内谋害他的人,他们都知道简兰姆的这个性格特质,所以才没有收走他的发音工具。
作恶者会因受害者的沉默而愈发猖狂。
简兰姆最后如果真的死在医院,他自己也是凶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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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鸣月在回警局的途中路过戒指铺,便走进去买了一枚新的色彩夸张的戒指。
将戒指收进包中,她回到警局。
“沈博士下午好。”
局内的警员们看见沈鸣月都笑眯眯地向她问好。
他们对沈鸣月都很尊敬,心里很倾慕她,但再逾越的心思就不敢生出了。
沈鸣月向他们点头。
她问:“阿瑟斯在实验室吗?”
得到肯定回答,沈鸣月便走向实验室。
换上白色实验服,沈鸣月进入实验室。
阿瑟斯拿着手持眼镜,正在透过镜片专注地看着玻璃片上的一点红色粉末。
沈鸣月轻轻地走到他身边,静静地等待他做完观察。
系统以smy名义发出的每一篇报告在她的要求下都已经复印一份放在了她的公寓里。
smy的私人联系方式也被她要了过来。
阿瑟斯的执行力很强,在沈鸣月把那份毒物报告交给他的几个小时后,沈鸣月已经收到了阿瑟斯的信件。
阿瑟斯请求从她这里拿一点报告中的毒物样本。
系统很保护沈鸣月的马甲,在不暴露沈鸣月身份的情况下将一克毒物样本转交给阿瑟斯。
粉末是三氧化二砷,是一种天然矿物,也是最古老的毒药之一。
此外,三氧化二砷在东方也有一个避讳说法:鹤顶红。
如果牧师真是下毒的凶手的话,那么敲钟人所说的他手中的那包粉末就是未经提炼的砒石。
砒石未经提炼会呈现红色,服用一定剂量之后会出现急性中毒症状,能够令人痛苦死去。
“你来了。”阿瑟斯放下手持眼镜,收好三氧化二砷。
沈鸣月向他说明下午去教堂找牧师的事情。
阿瑟斯沉吟一会儿,“明天下午就举办婚礼,圣约翰教堂有足够的时间布置婚礼现场吗?”
沈鸣月便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让他布置从简。”
“当然,我们要编造一个理由让牧师不起疑心。”
沈鸣月和阿瑟斯对视一眼。
阿瑟斯唇角微弯:“家中长辈不同意乡绅娶女仆,虚荣的女仆因为害怕不能嫁给乡绅,所以更加迫不及待地要求举办婚礼。”
沈鸣月敛眉笑:“是的,女仆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揭晓这位冷面法医是何方神圣。
沈鸣月将戒指拿出给阿瑟斯看,阿瑟斯看着眼前这枚戒指,其上镶嵌的宝石比之前的绿宝石更大,故而看起来更加奢华和昂贵。
“选得很好。”很符合女仆的性格。
沈鸣月收了戒指,转而问阿瑟斯关于毒物的事情:“你将毒物成分告诉杜了吗?”
“尚未。”
沈鸣月便道:“那走吧,该布局了。”
阿瑟斯颔首,与沈鸣月一同出了实验室。
到办公室,杜趁椿正在和警员们商量明日现场隐蔽位置的安排。
见到沈鸣月和阿瑟斯并肩走来,他眸光一闪,状似无意地走到二人中间问:“是要去圣约翰了吗?”
沈鸣月嗯了声。
阿瑟斯接着和杜趁椿说了毒物成分。
杜趁椿若有所思。
沈鸣月和阿瑟斯不再浪费时间,去更衣室换上各自的服装。
二人出来时,已经变了一副神情,举手投足之间都在彰显着角色的性格。
警员们看着沈鸣月,感叹再艳俗的衣服,只要是沈博士穿上就变得格外好看起来。
阿瑟斯本就是贵族之后,乡绅的衣服没折损他的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