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度很尴尬。
不，应该说是，只有沅雾一个人很尴尬。
因为除了她，其他所有人都面带微笑。
虽然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不怀好意。
不对，还有个“漏网之鱼”——小茶兔。
季如凛的声音落下后，茶絮望了自己一眼，她嘴唇紧抿着。
那眸光里饱含的情绪，很是复杂。
但现在，沅雾表示，不想分析扇形图。
她只想，大声痛骂季如凛，好一个无情无义的狗男人。
但现实，不允许沅雾这样做。
主要是，嘴的使用权暂时被他人夺走。
而这个“他人”，正是站在不远处的芜娘。
许是男人的回答取悦了她。
自方才起，芜娘的嘴角便一直噙着抹摄人心魄的浅笑。
那双玉手在小黑蛇身上抚了又抚。
“公子可想好了？确定要选这位姑娘？”
本以为会是肯定的答案，不料季如凛却临时反了水。
“请夫人容我再想想。”
场面又安静下来。
季如凛闭上眼，眉头紧锁，似乎是难以抉择的样子。
其实不然，他不过是在思索该如何应付女人。
早在醒来之时，自己就想法子，让沅道友的小灰兔逃了出去。
本想着能拖延片刻时间，等到八象谷来人。
谁知，对方突然给他摆这么一出。
适才女人的话，听着好像只是简单一问。
可其中，却牵涉到两位姑娘家的性命。
其实不难抉择。
一个是对他心怀不轨的兔妖。
一个是对他情谊深重的沅道友。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只不过，那兔妖应当是发现了他的秘密。
季如凛没有法子，只好选择迂回战术。
之前的那一出，也是为了试探。
而耳边传来的些许讥笑声。
瞬间让季如凛有了分寸。
与此同时，被压在城墙上动弹不得的沅雾，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
冷静之后，她渐渐品出些不对劲来。
其一，为何茶絮要穿着自己的罗裙？
其二，为何芜夫人要封住自己的声音？
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忽地从沅雾脑海中冒了出来。
这几日的相处之下，她可以肯定，季如凛并未患盲眼之症。
无论是让茶絮换上自己的衣衫，还是让自己无法出声，这种种迹象都在表明。
他们在干扰季如凛的选择。
可这其中，有个极其致命的问题，沅雾和茶絮的脸并无想像之处。
所以，综上所述。
这位季家大公子，怕不是个脸盲。
沅雾顿感心塞。
这个理由，确实可以很好地解释男人的举动。
正因为，不确定到底哪个才是她。
所以先乱选一个。
然后，通过旁人的反应来确认一番。
所以现在，季如凛应当是猜出了哪边的人才是自己。
这法子极妙，沅雾想给人点八百个赞。
但面上，还是只能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凄惨模样。
不过，心里又开始思索另一个问题。
芜夫人是没事干，才把他们抓来。
然后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考验他们的战友情谊吗？
叫沅雾说，现在的一切八成只是前菜。
说不定，芜夫人真正打的主意是，让自己看清季如凛的真实面目——狼心狗肺的臭男人一个。
继而劝说自己，成为她麾下的一员。
再之后，她就会给自己表演一出“拉皮条”大戏。
真真是人心险恶！
这个时候，底下的季如凛给出了答案。
他指向茶絮的手，毫不犹豫地转到了另外一边。
城墙上，芜娘笑容一僵，眼底飞快划过一丝杀意。
好一个茶絮，竟敢欺骗到自己头上！
既然这样，那便都去死吧！
下一瞬，芜娘握着白绫的力道卸下大半。
前一秒，还在趴在城墙上，“飙戏”的沅雾。
下一秒，失了白绫的控制，便直直往下坠去。
对此，芜娘冷漠一笑，她眼底是肆虐的恶意。
在沅雾身影下落的刹那，茶絮早就忘记了所谓的计划，忘记了对芜娘的畏惧。
她撕心裂肺地大喊着，可到最后只能发出一声呜咽。
底下的季如凛，未尝不是钻心的疼。
他想冲过去接住小姑娘。
可却因为被对方压制住，而动不了半步。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就连沅雾自己，也没想到芜娘竟这般冲动行事。
震惊到极致，大脑只剩一片空白。
感受着耳边的呼啸而过的风声。
沅雾甚至在想，从这么高的城墙上掉下去，自己活命的机会有几成。
绝望之下，索性闭上了眼。
好在上天垂怜。
“阿沅！”
撕拉一声之后。
沅雾感受到身子猛地一弹，接着就平稳下来。
她睁开眼，摸了摸自己。
欸没事。
再往背后一看，一把长剑刺破她的衣衫，将自己牢牢钉在城墙上。
一时之间，沅雾都不知道该夸这衣服质量好。
还是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小命。
但她没来得及想这么多。
底下就乱成了一团。
师尊和师娘并肩而立，他们怀里是她的橘猫和清漾。
而两人对面是“搞事”头头——芜大疯子。
许是吸取了众多反派的教训。
芜娘那一方的人，不过慌乱一瞬，很快就镇静下来。
“阁下，为何闯我玉溪寨？”
辛夷冷冷一笑，手中长鞭一甩。
“抓了我家阿沅，竟还敢这般猖狂。”
说罢，两方人马便打了起来。
沅雾挂在城墙上，一会担心辛姐姐，一会担心自家师尊。
好半天才发现，他们俩配合默契，一个顶十，两个顶百。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是乍然想起那位受伤的季道友。
沅雾连忙去寻。
好一会儿，她才看见，橘猫和清漾正咬着季如凛的衣服，将人拖离了战场。
等目光，再望向辛姐姐那处时。
沅雾却发现，缠在芜夫人手腕上的那条小黑蛇，正悄然靠近自家师娘。
“辛姐姐，小心脚下！”
“走！”
一阵紫雾漫起，沅雾被呛的咳了好几声。
隐约瞧见芜娘等人转身遁入了玉溪寨里。
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知，等雾气全部散去后，自家师尊却跌倒在辛姐姐怀里。
看起来，好像是受了伤。
不过师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微妙，似乎是有些喜悦？
沅雾担忧之余又多了几分好笑。
结果动作间，背后又是撕拉一声。
为了不光裸着背下去，沅雾只好规规矩矩地乖乖挂着。
“辛姐姐，师尊可有大碍？”
底下的辛夷顿了半晌，瞧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
“无事。”
也是这一声，辛夷蓦地想起来，自家阿沅还挂在城墙上。
她连忙将手抽出，又飞身将沅雾抱了下来。
由着离凛受了伤，不宜再追击芜娘等人。
几人商量后，便打算先行撤退，旁的回去再说。
不知想到什么，准备离去的沅雾脚步一顿。
她回头一看，茶絮果然被他们扔下了。
出于种种原因，沅雾纠结片刻，还是扯了扯辛夷的衣袖。
“辛姐姐，帮我把那位姑娘救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