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宿主,观得没有异常,天下太平。不过,北面有颗星星即将异变,好像要变成妖祸星。”
“妖祸星是什么星?”
“妖祸星就是”
系统还没说完,身侧平起一声嗤笑,在这阒静的夜里将嘲讽的意味拉满。
姬雅无端的感到不舒服,叉着腰转身。
有位戴着高高玉冠的,身穿星宿分野的星象家白胡子老头站了出来,他扬起一副不是池中物的嘴脸,嗤笑道:“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女娃,懂什么叫做昭示天际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奥妙可不是看你脸蛋长得好看就能告诉你。”
“……”
意思是她脸蛋长得好看?
姬雅心想:真的吗?你可太有眼光了。
“哈哈哈哈,你看看她。”
后面的星象家们应该都是以这个老头为首的,毫不避讳的纷纷跟着嘲笑,“哈哈哈,她知道天行有常常中寓变吗?”
“要老夫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招摇撞骗的方士,过来企图蒙骗陛下的慧眼,听说她姓姬…”
“原来如此。”有人了然道。
“老夫闭关苦学星象的时候,她爹都不知道在哪被秦朝打得屁滚尿流,顶多是个落魄贵族,现在还想骑到我们头上来了?简直就是个笑话。”
“慢着——”
白胡子老头抬手打断了还在讥诮的同僚。
同僚们纷纷闭上了嘴,一声不吭。
白胡子老头单手负在身后,捻着胡须站在姬雅身侧,明明是副畏缩的侏儒身材,可他那眼睛却恨不得长到天上去,“女娃娃,老夫看你看了半天了,有看出什么了?”
姬雅淡淡道:“无异常。”
“无异常!哈哈哈哈,明明有颗北方异变的妖祸星,还无异常!真是笑掉大牙。”
“女娃娃,不会看就不会看,搁这装,你装个鸟啦!”甚至还有个秦国的星象家连本土糙话都说出来了。
姬雅没有任何的惊慌和失神,用着轻松的口吻说道:“那你们就怎么知道你们看得是对的呢?是星星找你托梦了,还是它们对你们说话了,还是——”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继续对着被气的腮帮子抖动眉毛倒竖的星象家们说道:“你们就仗着你们盐吃的比我多,活得比我老?”
“你!”
白胡子老头率先呵斥,“胡搅蛮缠!老夫乃是甘德派系的弟子,是上苍隐藏在尘世间的眼睛,更是为陛下究天人之际数十载,此事事关秦朝国运,岂能容你个女娃娃胡扯!”
姬雅抓住重点,“您高寿?”
“哼,老夫八十而知天命。”
“这么老了啊。”
姬雅脸上露出一种莫可名状的震撼,“那您十年前怎么不究天人之际,是因为您的年龄不够老所以不够格吗?”
白胡子老头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老夫还未曾见过这么嚣张的后来人,既然这样,孰是孰非就让陛下评判。”
“对,就让陛下评判。”
“也好撕了她的面具!”
“屁个女娃娃,还想企图想当国师。”
一堆星象家们切齿,混浊的眼里充满了对姬雅的轻蔑。
也不能说他们愚蠢到敢不把陛下新封的国师放在眼里,只能说他们不高傲不曲高和寡一点,那谁还对他们保持神秘敬畏的推崇?
姬雅觉得这些星象家才是古代最香的职业,毕竟他们连国君都敢轻蔑,典型的吃你的喝你的还要给你甩脸子。
“唉——”
她叹了口气,装作无可奈何道:“既然诸位都这么说了,就着天色还没有很晚,我们去陛下那里评评理吧。”
“现在?”白胡子老头挑眉。
姬雅唇角噙着抹笑意:“怎么?不敢了?”
白胡子老头一甩袖子:“走!谁怕谁!到时候女娃娃可莫要悔恨。”
谁人不知道秦始皇勤政,这个点了可能别宫的都歇着了,只有他的宫殿还是灯火通明,一干子宫女内侍小心谨慎的陪他熬着。
姬雅身后跟着群知天命已到古稀的老头,一群人就这么大喇喇的走进了咸阳宫。
内侍侍女们跪地对她恭敬行礼:“参加国师大人。”
姬雅微微点头:“麻烦通禀一声,就说姬雅和一群老头求见。”
什么叫一群老头?
这个女娃娃到底有没有礼貌?
后面的一群老头气得不行,但是这是在咸阳宫,不是在观星台,他们再怎么恼怒也只能咬牙忍了。
为首内侍柔柔道:“陛下在里面批公文呢,无人面见。国师和诸位先生们可以自行进去,无需通禀。”
常年开放绿色通道?
姬雅懂了,看来秦始皇手下的大臣们也很勤奋,夜半面见已是常事。
洁白的留仙裙扫过一尘不染的青玉平铺的地面,她继续往里走。
能明显感受到后面的脚步声都放轻了。
看来,就算在历代君王面前无往不利的星象家们,在即将面对秦始皇的时候也是会表现出害怕的。也不过如此嘛,在观星台那么拽,拽得跟二百五一样。
姬雅将注意力收回,一路走一路打量这座恢宏的咸阳宫。
丹楹刻桷,画栋飞薨。
的确是彰显了帝王家的气派,就是太冷清了,连朵有颜色的花都没有,杂草都剔得干净,就留着殿门口两棵站得笔直的树。
走进殿内,她终于见到了在奋斗的卷王之王秦始皇,他全然沉浸在如山一般的卷宗海一般的事务中,还没有注意到外来人。
“参见陛下!”星象家们跪地行礼。
“哗啦——”
嬴政将思绪从事务中拉出来,将竹简扔在山一般高的文案里。
他用手揉了揉眉心,看着底下跪着的老家伙和鹤立鸡群的窈窕少女。他深邃的眼眸有短暂的飘逸涣散,但是很快恢复清明,“诸位请起,国师请就坐。”
姬雅便麻溜的坐在旁边的长案上。
内侍贴心的摆好了热腾腾的茶水,她端起茶水喝一口,待会儿要开始怼人了,先润润嗓子。
嬴政没有先对姬雅问话,而是对着星象家们说:“这么大把年纪了,先生们还不就寝的么?跑到朕的咸阳宫内有何事要商榷?”
他目光落在人身上的时候,给人一种后脊骨即将被压垮的压迫感。
为首的白胡子老头捻着胡子的手不自主的颤了颤,“禀陛下,老夫们为陛下占卜数十年,一直恪尽职守,昨日老夫以照例星土辨九州之地,观得各地封域,竟然观得一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