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仿佛在惊讶他们竟然已经知道是她弄出来的疫病了。她快速地瞥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帝渊，随即垂下眼皮，缓缓说道：“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手指弱弱地抬起，指着帝渊。
帝渊也很是惊讶，刚才还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崩裂，阴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后，“因为本王？”
“……是……”
“为什么？！”
太后眨眨眼，望着他，柔声说道：“因为我喜欢你啊。我刚修炼成人形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男人就是你。我为了你，想尽一切办法，混进了这具已经快要死了的太后的身体里，就是希望有更多的机会见到你，然后和你在一起，生好多只小狐狸。”
“……”倒也不必生一窝狐狸崽子出来。
帝渊很是无语，倒是苏玖儿一脸等着吃瓜的表情，星星眼看着两人。指了指地上的太后，又指了指站着的帝渊，好奇地问道：“你喜欢他，和疫病又有什么关系？”
“我喜欢他，他却不喜欢我，每一回他进宫，我都会躲在暗处偷偷地看他几眼，可是他呢，不仅当我这个太后不存在，还在我屡次示好的时候冷漠拒绝，上次宫宴还发落了这具身体的娘家人，不就是存心要和我作对么？每一次都伤我的心，他却什么也不在乎的模样，看着太气人了。”
“于是，我就想了个好办法，给了两个道士一瓶药，让他们提炼出一颗丹药，做成粉末撒进京城西边山上的水源里，人喝了没事，动物喝了就会沾上妖气，被人摸了之后会传染给人，但却不会有症状产生，直到吃了它们的肉，才会迅速出现水泡。”
“是不是因为你让他们炼药，才会导致那座山林里也遍布着妖气？”
太后疑惑地看着她，仿佛不懂她在说什么，“那药放在炉鼎里，便不会有任何妖气飘出来。而且，就算跑了出来，也不会弥漫整座山林。”
苏玖儿和帝渊对视一眼，拳头骤然握紧，那个小魔头，背后一定还有人。
她看向太后，继续道：“你就算让所有人都染上疫病，也无济于事。要是他也染上了，那你做的这一切不都成空了？”
“本王不会染上。”帝渊突然插了句嘴。
苏玖儿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你懂什么？！”太后突然吼了一声，“我有解药，我会治好他。我的目的，就是让琅琊京城人人自危，这样的话，宁平和迁谭就会趁机反攻，灭了琅琊。到了那时，我就会把他囚禁起来，一直囚在我身边，生十几窝狐狸崽子。”
“……”怎么又扯到生狐狸崽子上了？
“你和宁平、迁谭联系了？”
“是。”
“既然你和两国达成结盟，又为何杀了塞丽娜？”这句话，是帝渊问的。
苏玖儿猛然抬头看着他，“塞丽娜死了？！”
“死了，在麓山围场的第一天晚上，就被她杀了，还嫁祸到了迁谭头上。”帝渊冷声道。
苏玖儿看向太后，很想给她竖一个大拇指，这小妖精也太狠了，盟友的人说杀就杀。不过，她这一招也真得狠，杀一个公主，引得两国自相残杀，琅琊坐收渔利。
就凭狩猎第一天，迁谭竟然敢派人刺杀帝渊，这两个国家就一个都别想存活下去。
“因为她该死！”太后在提到塞丽娜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了声，“她只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个棋子，也敢觊觎我看上的人，简直找死！”
“……”
又是两女争一夫的戏码，真不知道帝渊有什么好的？怎么什么人都喜欢他？
苏玖儿看了看帝渊，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真是个祸水。
“他既不喜欢你，你也别喜欢他不就成了？一个人快快乐乐地当个太后多好，在宫里潇洒自在，活动自如，还不用给任何人下跪。相反，什么人见了你都要行礼，包括他也是。这样的人生，简直是巅峰好吧！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劳心伤神，伤人伤己呢？”
太后有些懵懂地看着她，意识到她这番话的意思后，更不太敢相信这样一番话是由一个女子说出来的，而且还是琅琊女子。
琅琊女子以夫为天，她沉浸在宫中多年，早已经被这样的思想浸染。再加上她是太后，看上什么人了，就一定要夺过来，哪儿有放弃的道理？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苏玖儿说的这番话极有道理。
她喜欢帝渊那么多年，却从未得到回应，反而令他厌恶，那她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帝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我，有没有过一点感觉？”
“没有。”
太后骤然落下了一滴泪。
苏玖儿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也有些于心不忍，正打算拍拍她的背，好好安慰她一番，却没想到还没摸着，人家自己站了起来，抬手抹掉脸上无用的泪珠，狠狠地瞪了一眼无情的帝渊，然后微笑着看向苏玖儿，“我觉得你说得对，我才不要一辈子栽在一个男人身上。世上男人千千万，还怕找不着能生狐狸崽子的吗？”
苏玖儿眨眨眼，拍拍她的肩膀，竖了个大拇指，“你真棒！所以能告诉我们怎么解决疫病么？”
“……”
刚失恋就要投入工作么？
“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我自己解决。”
她说完，直接跑了出去。
帝渊和苏玖儿看着她的背影，默契地没有追过去。
帝渊是觉得她就算是再跑一次，也能被抓回来，所以不着急。而苏玖儿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心。若是她猜的不错，要想净化所有的妖气，需得散尽毕生修为，让妖气随着她的修为一起，烟消云散。
可是，她的确恶贯满盈，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害得多少无辜之人丧命。
这些事，本就该她去做。
“帝渊，我们跟过去。”
“好。”
帝渊搂着她的腰，运起轻功，在后面间隔一段距离跟着她。
麓山围场里，偶尔还能听到动物急躁不安的吼叫，但明显声音弱了许多，想来已经没有太大的威胁。
帝渊抱着苏玖儿缓缓落地，站在她的身后，看她将自己的修为从身体里释放出来，逸散到空中最终只剩下一具太后的躯壳停留在原地，而她自己，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