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怎么了？”淳沂翌日清晨一推门，就被迎面跑出来的秦南笙吓了个趔趄。
慕俞枫但笑不语。
淳沂不解地将送来的饭菜在桌上摆好，一回头就见秦南笙的玉冠放置在慕俞枫床头。
他一怔，这才后知后觉秦南笙一大早，居然是从这间卧房里跑出去的。
“他！王爷！你！”淳沂瞪大眼睛，“大人昨夜留宿了？！你们同、同塌？”
慕俞枫扣好颈间的扣子，抬眸含笑淡淡看他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我没有！”秦南笙回来就听见淳沂的话，可偏偏百口莫辩，他几度张嘴，却无话可说，只能恨恨瞪了慕俞枫一眼，在桌边坐好，“我昨夜就是太困了，不是有意留宿。”
“是是是。”淳沂连连点头。
秦南笙：“……”
不是，你不信就不信，要不要这样侮辱人？！
秦南笙气结，抬手自顾自吃饭。
“南笙，本王下不了塌。”慕俞枫倚着床头看他吃的咬牙切齿，深觉好笑，忍不住逗他，“你端过来，边吃边伺候本王。”
秦南笙深知他伤重几何，他那伤根本不影响他下床吃饭，闻言蓦然回头，“你想得美！饿死吧！”
淳沂“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才想起正事，从怀里抽出一张字条，呈给慕俞枫，“王爷，这是沈副将今早巡逻，在城外桩子上取下来的，金吉的战帖。”
“金吉打仗还下战帖？”秦南笙觉着新奇。
慕俞枫披着外衣下榻，在他身畔落座，“金吉有这个传统。只要战书上的时辰一到，无论如何，都算开战。”
秦南笙闻言蹙眉，“不能往后延延吗？”
慕俞枫轻笑一声，“想什么呢，若要延，你用什么理由？主帅重伤？此事告知敌军妥当吗？”
秦南笙脸色更难看。
慕俞枫轻咳一声，张开双臂笑道，“本王并无大碍，你看。”
“殿下不能上场，”秦南笙面色阴沉，眼里是说不尽的谴责，“你不能有大动作，不知道吗？”
“战场并非儿戏，两军对阵，首战主帅就不露面，像什么话？”慕俞枫神色也正经起来，“我必须上。”
“我说不行就不行！”秦南笙也急了，“你伤在肋骨，此时若不好好修养，将来便是瘫了也有可能。”
慕俞枫不欲和他争吵，只淡淡同淳沂对视一眼，淳沂心中无奈，却也只得微微点头。
“殿下不必想法子对我动手。”秦南笙对他的计划和小动作心知肚明，“出征前给臣下迷药，回来如何面对臣，殿下想明白了吗？”
慕俞枫意图被看破，心知理亏，自然哑口无言。
秦南笙也无心和他针锋相对，只得退一步道，“我并非不顾全大局。只是我有一法子，你若觉得可用，那自然最好，你若觉得用不得，那届时你执意领兵，我也不拦你。”
……
“王爷居然比咱们弟兄来得还晚？”沈副将掀开营帐，却不见慕俞枫的影子，只有孙、韩两位副将同等于帐中。
韩副将笑道，“我也觉得难得一见。”
秦南笙悠悠自帐外而来，见人已到齐，莞尔笑道，“将军们来得好早。”
沈副将一怔，蹙眉道，“军师大人？王爷呢？”
他对秦南笙的能耐从未信任过，如今看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更是不喜。
“怎么急着找楚王殿下？”秦南笙笑笑，“是我约三位将军来的。”
韩副将闻言也抬头看他一眼，嗤笑一声。
唯有孙副将此前跟随慕俞枫和他的小队一路而行，对一些事心知肚明，能有几分敬重，“大人何事？”
“自然是有关战术，”秦南笙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声音恬淡，“经由卜算，明日卯时，暮城天降大雨，直至申时。”
沈、韩二人一挑眉峰，面面相觑了一阵，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
秦南笙权当看不到，继续道，“城西有一处洼地，派一队人马将敌军引入此地，敌军马匹陷入泥沼，战力自然减弱。”
“我说国师大人，”沈副将的不屑表露的显而易见，“恕末将直言，您那点骗术就不要拿到战场上来故弄玄虚了吧？沙场非儿戏，可是要出人命的。”
秦南笙神色不恼，依旧是那副笑模样。
韩副将跟着和道，“就是啊大人。你能耐是大，忽悠得陛下，哄骗得王爷，但咱们武将粗人，可不吃您那一套。”
孙副将迟疑了一下，也劝道，“大人莫怪他们说话难听，只是……这确实并非小事，您……可有同主帅商量过？”
“你问这有甚用？”沈副将嗤之以鼻，“殿下早被他的狐媚功夫勾了魂，我看是昏了头了，他说什么殿下不答应？”
秦南笙被骂了半晌也没回半句嘴，此刻却突然蹙眉冷笑道，“你再说一遍？”
“沈副将！不得放肆！”孙副将出了一身冷汗。
“沈副将，有意见可以直接向本王提。”慕俞枫披着秦南笙的狐裘，掀帘而入。
沈副将一僵，忙跪地道，“末将不敢。只是国师大人……”
“他意皆由本王授。”慕俞枫沉声打断，微微抬眸，压迫感十足，“有问题？”
营帐再无言谈，一时间鸦雀无声。
“殿下，末将不懂！”沈副将压抑半晌，梗着脖子道，“他一介神棍，如何能当得军师，指挥兵中事？！”
“他的决定，本王担得，”慕俞枫没多解释，“听他一次，你就知道，他凭什么。”
“若他错了呢？”
慕俞枫淡淡看向秦南笙，勾唇一笑，“一应结果，本王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