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证中心那边,在接收到胎儿尸体后,便快马加鞭给他们做了亲子鉴定。
报告一出来,望参就把案子几位负责人都喊去了会议室开短会。
“胎儿父亲是周烨,母亲暂时不清楚。”解法医把报告递给望参,金边眼镜下的那只鸽灰色的眼睛神色有些许古怪。
“胎儿的脐带,我让他们一起做了dna鉴定。”解令安顿了下,“你猜是谁的。”
“程诗涵的。”望参随意靠坐在桌上,面色平静,“没错吧?”
解令安扶了下眼镜,点点头。
在接到周承华收到胎儿的消息后,望参心里就有判断了。
那推手做的事,都带着很强的目的性和仪式感,不会无缘无故把胎儿寄给周院长。
周承华对犯人的威胁无动于衷,甚至不让警方插手;宋然在被望参点破自己和周烨的关系后,回答依然支支吾吾;谢淑琴反复强调自己没有害死闺蜜,对程诗涵的死状反应激烈。
这些人对问询的反常态度都指向同一个出口。
现在这胎儿的情况,也证实了这个答案。
“赵科,帮忙查一下,今年市内做胚胎移植需要的医疗器械,都是哪些机构购买的,筛一下。”望参说,“周家的生意涉及代孕产业链,我估计他们是做‘实验室’的。”
老赵拉了下老花镜,应了一声,拿钢笔在本子上做记录。
“周家居然在搞代孕!?”方欣张了张嘴,有些错愕。
“我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望参瞥了他一眼。
现下代孕这条灰色产业链,在市场上已经相当成熟。
负责提供卵子的卵妹,负责生育的孕妈,有需求的客户,都经由中介介绍到代孕公司,签下合同,再由实验室完成试管手术。
剩下的,就是等待孩子出生,完成这桩生意了。
“周院长手里的医疗人脉不会缺,我估计,他们是开了个私营医院,负责做试管手术。医院背后是周院长在把持,周烨帮忙运作。”望参推测道,周烨这几年来,三天两头的请假,倒也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我看周烨的出勤记录,他们这产业估计运作得有六七年了。”望参啧了一声,翻着一桌子乱七八糟的文档。
望参把这些天查到的资料,在会议室摊了一桌。
“方欣,你申请个搜查证,去宋然家搜个东西。”望参从那堆文件里抬起头。
“宋医生?”方欣歪了下头,“搜什么?这事还和他扯上关系了?”
“搜周烨和程诗涵签下的合同,这东西,周烨家没搜到。昨天我们去周家,看周院长的反应,他也不知道儿子给自己做了代孕。这份合同,只能在宋然手上。”望参顿了下,“以他和周烨的关系,代孕的事和他大概率也脱不开,很可能是他报警那晚带走的,不知道他有没有销毁。”
“行。”
“程诗涵的闺蜜,谢淑琴也找来局里问话。”望参说,“她把程诗涵介绍给周烨,是让她做孕妈。周烨自己在运作这产业,不会随便找个孕妈,程诗涵这种,高等大学研究生,年轻漂亮,刚好符合他的要求,他给程诗涵的费用也不会低。”
“那,卵子又是谁提供的?”方欣好奇地问。
望参抿着唇,想了会,“你还记不记得,周烨那个挡箭牌女友?把人找来局里做亲子鉴定。”
方欣嘶了一声,“操,你这么一说……怪不得她同意和周烨领证,这时间点也刚好对上。周烨半年前提的领证,程诗涵这胎儿也正好是六个多月。”
“没想到这案子牵扯了这么多人……”方欣咂了咂嘴,“还全都瞒着我们,要不是这胎儿暴露出来,不然还真不好查。”
“毕竟都涉及到他们的利益。”望参揉了揉眉心,“现在也不知道这推手到底想干什么,先把周院长这医疗机构找出来吧,找到证据,再把人叫来问话。”
“没其他事了,散会吧。”望参拍了拍手。
待人都离开会议室,方才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司教授才开口:“周承华那边……”
“我调点人过去盯着他,我怕那人会对周承华动手。”望参打消了他的顾虑,朝角落看过去。
司明堂点头,“他最初的目的只有胎儿,周烨的死不在他计划中。我猜测……”司明堂把目光投向窗外,“那人不会这么轻易收手。”
“也不知道这推手究竟是什么人……”望参无奈道。
“这人和程诗涵,不止是碰过面这么简单,可能是认识的。”司明堂说。
望参翻着文件的手一顿,“怎么说?”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程诗涵宿舍,没搜到她的孕检报告和合同。按理说,这份合同是双方各一份的,程诗涵在外边也没有租房,平时也正常出入宿舍,可以判断她是只有一个住处的。”司明堂解释道。
“你意思是,程诗涵手里这份合同,是被那背后推手提前取走了?”望参倒吸了一口凉气,微微睁大了眼睛,“能进女生宿舍的,只有女性吧?那上次那个案子,背后的人是个男性……”
“还有一种可能,是程诗涵自己把合同带出去的。”司明堂说。
“等等等等。”望参丢下手里的文件,走到司明堂面前,手撑在桌上注视着他,“程诗涵会把这份合同,主动送出去,那她一定很信任这人吧?
但我们在走访的时候,程诗涵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最亲密的,只有谢淑琴了。但以谢淑琴和她的关系来看,我不认为她会把合同交给闺蜜。”
司明堂看他这副认真的模样,轻笑出声:“我只是提出一个假设,望队别这么当真,从目前情况来看,合同从宿舍被取走的可能性更大。”
“你们搞学术的,还是考虑得周全,喜欢作假设。”望参瞥了他一眼,话里话外阴阳怪气。
“作假设,可以对事物发展做出一定的预测,才好做后续应对。”司明堂嘴角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进望参眼里。
“例如,根据目前你我的关系,我可以假设,你——”
“停!”望参连忙打断他,被司明堂看得浑身毛毛的。
“你别预测了,我不想知道。”望参别开脸,有些心虚。
司明堂笑吟吟地看着他,“别紧张,虽然我是学心理的,但人的想法和行为是很难预测的,我自然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望参剜了他一眼,切回正题,“话说回来,你和周院长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