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到了。”
天色昏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厉相府边上的巷道里，车夫下了车，放下脚凳道。
厉云清掀开帘子朝外看了眼，这巷道僻静，边上树荫遮掩了阔道前的灯光，旁人不走过来，都看不见这里的情况。
心道，元璟丰身边的人果然跟他一样，都很细心，她可不想今晚被三堂会审自己为什么会跟元璟丰扯上关系。
“多谢。”
她下了马车，朝那车夫微颔首。
那车夫是个二十七八的沉稳汉子，像是个练家子，见她道谢，微微一愣，随即恭声道：“不敢，小姐请。”
他十分恭敬侧身让开。
厉云清走出巷道，他也随后驾着马车离开。
天快黑才回来的人，没有意外迎接了一番相府内各种小厮婢女惊诧鄙夷的目光。
她穿过二门里的一处花园时，听到边上花房廊下坐着几个小厮在一起唾沫横飞，热火朝天的说着什么。
“我可听说，千月楼今日发生了百年难遇的奇景，千月楼全场轰动，所有客人为了一个女子发了疯！”
“发疯？发什么疯？”
有人问。
那正说的人面色夸张，眼珠子瞪得极大，像是说着天大的事！
“自然是那女子太过厉害，让千月楼里的客人都为她疯狂了，你们可知那女子有多厉害，你们凡是认识一两个字，都该听过汉陵曲的名头吧，失传三百多年了，今日那女子竟然将这失传数百年的汉陵曲弹了出来！”
这话落，传来好几道“嘶”“嘶”惊讶的抽气声，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竟还有活人会汉陵曲？”
到处是不信的声音，还有别的小厮则兴致勃勃也加入议论的队伍。
“我也听说了这事，不听不知道，好家伙，一听，那些个平日端着架子十足，要脸要皮的公子老爷，全都被那一曲燃得热血沸腾，满眼狂热朝着高台上那神秘的倩影追去，扬言，”
那小厮说到一半，见众人都看他，嘿嘿笑。
“嘿嘿，个个扬言，娶亲，休妻，散妾，什么山盟海誓，表忠贞的，应有尽有！一个个痴迷的跟刚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似的，好不稀奇，再者，千月楼什么地儿，咱们大家都知道，里面随手一抓，就是盛京的高官厚位，那女子可算是从今日起就成了盛京男儿最想娶的对象！”
他说的感叹，也不知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仙女子，这时，却有人轻蔑怼他，表示这话不太准确。
说的人补充得唾沫横飞！
“你说的太局限，岂止是盛京男儿，那可是汉陵曲！天下儒生学子心中的神曲，明日一旦传遍整个盛京，很快就会传遍天下，汉陵曲，多少文人墨客倾慕，文坛界经久不衰的曲目！今日竟然被一个女子弹了出来，而且弹得神乎其神！可想而知，那是何等惊艳的大才，岂不是让天下男儿羞愧，又仰慕佩服之至？我觉着那女子该是要成为诸国学子心中的女神了！”
说到天下，大才，女子这些字眼，又有小厮又难免嘀咕道。
“说起这事，我听说不少人都猜测那人是谁，有很多人都猜测是咱们五小姐，毕竟盛京第一才女，最有可能的可不就是咱们五小姐吗，可惜有人证明，今日，五小姐在与几位小姐赏花，这让盛京许多报以极大期望的书生才子，高门公子失望至极，因不知心中那天仙到底是谁，连带着被猜错的五小姐也被牵连，到处都传出话来。”
那小厮放低了声，却也让边上人都听得清楚，道。
“说什么，厉相府五小姐也不过如此，往年听过她的琴艺，女儿中算得上翘楚，但是闺阁小姐的才艺岂可与男儿相比，文坛界小有名气的都能胜过她，只是往日，觉得女儿家做到如此才学就已然极好，谁知，今日出了这样羞煞整个文坛界男儿的奇女子，这盛京第一才女是在是太过可笑了，摆明了是那位奇女子不屑这虚名，才让五小姐得了去，这又是一比，人家奇女子深有大才，却不图名利，才是真正的文人风骨，五小姐，才华比不的人，这第一才女的名头却是到哪儿都带着，好不功利，哪有女子的贤淑顺良。”
又好几声惊讶：“那咱们五小姐可不惨了！”
“可不是嘛！”
“你们在瞎嚷嚷什么！”
一道厉喝声从前面石亭边上的小径传来。
那七八个小厮抬头一看，就见厉云菲气冲冲还没走过来，老远就冲他们喝道。
“你们再乱说几句，小心本小姐撕烂你们的嘴！”
那些小厮连连赔罪，惊鸟状慌忙离开。
“五姐，你别往心里去，他们都是胡说，要是真有本事，早在盛京扬名了，还装什么神神秘秘，肯定是假的！”
厉云菲体贴的对听了自从一个时辰前，府上各处传得沸沸扬扬消息的厉云烟道。
厉云烟没什么表情，昏暗天下色，边上海棠花挂着的红灯，衬得她脸也暗沉沉。
厉云菲只觉此刻不能招惹自家五姐，这时，瞥见站在不远处青砖道上的厉云清，就没了好声，她哼道。
“四姐，你一个人站那儿做什么，方才的话，你也听见了吧，你说说，这人会是谁。”
别以为她没看见，刚才自己讨好五姐的时候，她在那儿笑她！
厉云清耸肩，疯了才下台阶跟她们混扯，只继续朝着前面青砖道走自己的路，懒懒道。
“我哪里知道，反正不是我。”
她说着，还似乎掩唇打了个哈欠，像是有些困了的模样。
厉云菲看得一愣一愣，点头。
“是了，像你这样的废物，怎么可能是能弹出汉陵曲那样的大才之人，琴有几根弦，问你，都是难为你了。”
厉云清走得还不是很远，听得要笑。
这厉云菲脑子是怎么长得，纵然是想损她，但是能不能顾及一下边上人，前一句还安慰说是假的，下一句又说人家大才，她不知厉云烟是不是该被这妹妹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