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杯致歉酒下肚，前事就不好再提。
厉云清亲自给西川泽又倒上了酒，压下喉间辣意，轻笑道：“西川年年来朝进贡，世子说起来这是第一次来，代替西川使臣亲自前来，怕是有听闻南蛮动乱来找火灵芝，为西川王寻求良药的意思，只是世子，火灵芝是良药，但不一定良药就一定非得是火灵芝。”
这话颠覆了之前一直以为的认知，西川泽危险看着她：“四小姐这话什么意思？”她又想搞什么鬼？
厉云清一笑：“世子方才收到我入刘府送火灵芝的消息，如何会没收到我治好了那刘家小儿一事？那刘老爷求的是火灵芝，结果没有火灵芝，刘家小儿也依旧好了，所以世子，我以为您没必要一定要在盛京各方势力，各方眼皮子底下争一棵小小的火灵芝，而且火灵芝不过是补品，对身体延年益寿或许有好处，传说中的死而复生，要是有这种灵药，要大夫做什么，它并不一定能治好西川王的病，但是只要一个大夫医术够高，就一定能够帮助世子掌控西川做出一份大助力。”
帮助世子掌控西川？边上点玉为她这直接大胆点破西川泽所图，吓得手上酒壶一抖，差点摔落在地。
西川泽也眯起了眼与她笑眸对视，也诧异她竟然敢说的如此大胆。
她言语轻轻带出一份晦暗莫测，笑瞧他：“世子，掌控西川王单用火灵芝，或是单用他的命威胁他可不能十拿九稳，你需要一个医毒皆了熟于胸的高明大夫，将他整个人包括思想都操纵在你手里，这才叫真正的傀儡。”
她话刚说完，一只手猛地掐住了她的脖颈。
西川泽越桌，俯身冷冷压视她：“厉云清，你可知你现在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她凭什么觉得他会一次又一次纵容她！
厉云清仰头，不惧此刻手下越发加大的力道带来的死亡威胁，迎他澄明笑道：“我只是在说世子需要我，很多时候阴谋算计，比不上些许果决手段，世子无论是想要让西川王听话，还是别的什么，作为一个医者超群的大夫，我都可以帮世子做到，与其去跟别人争得头破血流要一个火灵芝，”
“世子有我，而我，比一棵药有价值的多！”
她眸光犀利慑人，让人迎上她的神色都忍不住信服。
西川泽可没那么好忽悠，眯眼审视她：“我如何相信你？”
厉云清艰难一笑：“世子手下找几个死囚还是别的，几天的功夫容我做试验看看便可以，不满意，世子完全可以杀了我。”
西川泽深深将她这副模样看在眼里，看她面庞笑容动人，心中又涌起那莫名情绪，眼中复杂。
“好，若是见不到成效，我一定不会放过四小姐。”
不管心里有什么别的情愫，我也不会允许你在我面前放肆第二次！
他松了手，厉云清捂着脖颈，没了危险，松了口气，这就难受蹙眉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正难受时，一杯热茶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抬头，见西川泽已经吩咐人递了热茶壶上来，对她温声道：“方才手劲大了些，四小姐喝杯茶舒缓舒缓吧。”
“咳，”厉云清闻言，心中失笑，这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不可否认，西川泽要是不涉及正事，还真的一直是风度俱佳的谦谦君子，忍下喉间难受，把热茶喝了，这才缓了过来。
廊外有小雪，这几日都是百年难遇的春日雪景，万紫千红洒白盐，十分难得，处处都是廊下、小亭赏景的人，此刻，西川泽这幽静小院景色也十分精致，只是，赏雪景一定是不怕风雪交加的人。
厉云清就觉得自己要是一个人，就绝对选择跟夏唯一起缩屋里围暖炉，也不会往窗外探个头。
一阵沁人凉风袭来，“咳。”厉云清忍不住又是蹙眉低低轻咳一声。
西川泽一直喝着烈酒，吹着凉风赏雪只觉舒爽，闻声，不解看向厉云清：“怎么，四小姐还没缓过来吗？”
他方才力道也不至于大到这种地步。
厉云清摇摇头，轻笑叹道：“雪景贪赏，也要够耐寒才行。”她可是个从来冬天缩被窝的人。
西川泽目光落在厉云清少年打扮的粗布棉袄上，倒也厚实，只是看她面上是有些白，她没有内力而且女子本就体弱，她又生的纤薄。
他默了下，拿起酒壶身边就给厉云清倒了一杯烈酒：“这酒滋味不错，四小姐可以多尝尝，也足够暖身。”
厉云清看着面前倒满的酒杯，这寒天喝酒确实好，但是她忍不住苦笑：“实不相瞒，我实在不胜酒力，谢过世子一番好意了。”
西川泽挑眉，似带稀奇感叹看她：“我倒是第一次看见厉四小姐说不行就真的不行的时候。”
厉云清有些失笑讪然，他们之间真的是有太多不太美好的回忆了，正想着，就听那低沉好听的声音吩咐道：“拿相思尾来。”
点玉正气不过自己这侍酒的没起上作用，自家世子竟然一直亲自为厉云清那贱人斟酒，此刻听闻那酒名，面色一变，忙劝道：“世子，那可是郡主珍藏的宝贝，郡主平常什么都任性，就那相思尾不敢多贪喝一杯，您这样给人喝，怕是郡主等会儿回来会不满。”
厉云清听那酒这般珍贵，也有些错愕，摇头笑推拒：“不过是一杯酒罢了，我不懂酒，酒这种东西给我喝都是糟蹋，世子莫要为了这种小事让郡主不高兴了。”
西川泽色淡，点玉这就明白，不甘下去拿酒了。
桌上茶壶还热着，点玉酒没送来的空档，西川泽又给厉云清倒了杯热茶，缓缓轻了声解释道：“这相思尾是西川特酿的佳酿，不醉人，却暖身，性温和，就像是淡淡相思绕心间，香甜适宜，适合女子使用，滋阴养颜，对身体极好，这些天天气寒冷，喝喝好些。”
西川泽这样说，只是解释，并不是给谁说不的意思，厉云清心里明白，只得轻笑感谢：“那就多谢世子这般大方了。”
西川泽看着那沾了茶水的水润红唇，喉咙忽而发干，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敛眸，一口饮尽手中烈酒：“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