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铭第一时间打了报警电话，电话接通后是一位温柔的女声。
“您好，我目前在沪落高速往落韵镇方向，我的车牌是xxxxxx，刹车失灵，需要救援。”
“您好，先生，请您保持电话畅通，我们将立即出警。”
报警电话简短而有效，陆煜铭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以这样的速度开到什么时候。
由于是周末，高速上的车辆比平时要多，陆煜铭不停地超车、变道，刚开始还能勉强应付，越到后面越发崩溃。
尤其是当陆煜铭感觉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时候，浑身开始冒冷汗。
陆煜铭是易出汗体质，很快他的方向盘是都是自己掌心的汗水，额头更是大汗淋漓。
所有的紧张不安都化为了冷汗从皮肤的毛孔里往外渗，手脚冰凉。
虽然只过去十分钟，但陆煜铭感觉快过了一个世纪。
不一会儿，陆煜铭的电话响起，陆煜铭几乎毫不犹豫就按下了接听键。
“喂，先生您好，请您再耐心等待下。我们的交警在上高速那段路堵住了，可能会晚点。”
陆煜铭急了：“还要多久？我已经到了x市了！”
“先生，请您冷静一下，我们已经联系了x市的警察，他们也已经出警。先生，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下，您油箱里还有多少油，可以驾驶到自然熄火吗？”
陆煜铭几乎吼出来：“昨天刚加满！”
“嘶”地一下，陆煜铭擦到旁边的一辆白车，划出一道电火。
陆煜铭摒住呼吸，来不及多想，只能继续集中注意力朝前飞驰。
“先生，您没事吧！您冷静一点，我们很快就到了！”
陆煜铭“啪”地一下挂掉了电话，就在刚刚那一刻，陆煜铭前所未有地感觉到死神竟离自己如此的近。
如果今天真的死去了怎么办？
陆煜铭开始有些混乱，脑子有点无法集中精神，慌乱之中陆煜铭拨通了赵朔的电话。
“煜铭，你都到了吗？”
电话里传来赵朔失真的声音，却是那么温柔和亲切，陆煜铭突然泪目，有些哽咽。
赵朔感觉到了异样，紧张问道：“怎么了？煜铭？”
陆煜铭强忍住泪水，咽了下嗓子，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说道：“赵朔，你接下来听我说……”
电话那头安静得出奇，陆煜铭一边努力避让身边飞速的车辆，一边哽咽着说道：“赵朔，我的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陆晓苛的学费我都给他存好了，他我只能拜托你了……
赵朔，我的师父是被秦亮害死的，我知道秦亮是你的好兄弟，我，我不想让你难受，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
陆煜铭想到师父惨死的画面，想到此生可能再也无法替师父报仇，想到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跟赵朔说话了，陆煜铭早已泪流满面。
此时，两辆警车和三辆铁骑在陆煜铭车后鸣着笛，陆煜铭却完全没有发现。
“赵朔，我……赵朔，”陆煜铭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一定好好爱你，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陆煜铭甚至都没听到赵朔一句话，陆煜铭重重地捶向方向盘。
这时，陆煜铭才发现身边已经出现了警察和铁骑。
铁骑们已经示意周围的所有车辆全部减速，给陆煜铭腾出了很大的道路。
陆煜铭抹了一把眼睛，红肿着双眼摇下车窗，旁边一辆警车里的警车给他喊话：“先生，我们接下来会以同等的速度与您并驾齐驱，然后再缓慢减速将您的车速降低，您再打开车门跳下来，我们会保证您的安全，不用害怕。”
陆煜铭十分配合地点点头，警察看了一眼陆煜铭方向盘前的车速盘，然后告诉了身边的另一边驾驶车辆的警察。
于是那辆警车加快了一点速度，冲到陆煜铭车辆的前头，再降速与陆煜铭车速保持一致。
警车车头斜擦过陆煜铭的前车车头，陆煜铭感到被重物撞击了一下，整个人在车里猛地颠了一下。
为了防止急速降速而导致车前翻，警车便在贴近陆煜铭的车之后，开始缓慢降速，但陆煜铭的车还是将警车往前不断怼着，地面上划出长长一道印痕。
铁骑还在前方开路，让所有车辆为他们让出空间。
最后总算将速度降到了三十码左右，警察让陆煜铭跳车，陆煜铭深吸了口气，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毫不犹豫朝外跃了去。
天旋地转，世界好像在那瞬间发生了颠覆，陆煜铭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便昏迷过去。
……
……
白色的天花板慢慢在陆煜铭眼前化为一块块密集的六边形，密密麻麻地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无数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边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嗡嗡嗡地吵得陆煜铭觉得很烦躁。
想要挥手将这些烦闷的事物挥开，却发现浑身无力，想大声地呐喊，声音却怎么也吼不出来。
“煜铭，煜铭……”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却又像在另一个次元。
陆煜铭想要抓住什么，却如同失重般不断地下坠。
迷迷糊糊中，陆煜铭感觉到有人在替他擦汗，自己却怎么挣扎都无法醒来。
远处似乎有人在对话，陆煜铭想要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却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一些。
“朔哥，我错了，我求你了……”
“朔哥……”
陆煜铭听到有人一直喊赵朔的名字，可自己却还是怎么都无法醒来。
而眼前出现了那日师父死去的情形，陆煜铭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手里握着刺杀师父的那把蹭亮的弯刀，发着狡黠地笑声。
而师父就躺在血泊中，无力地喊着：“煜铭，走，快走……”
陆煜铭双腿就像灌了铅根本无法动弹，那人看不清脸，却听得他一声冷笑，拿着刀慢慢朝陆煜铭走来。
陆煜铭想要怒吼，想要挣扎，却依然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朝自己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