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的狐狸眼眼尾部位向上翘，眸底一片真诚，“属下是睿王府上的门客，被王爷派属下来监视齐王，属下对沈大夫并无恶意，只有感激。”
（门客，古代达官显贵人家中养的一些具有真才实学的能人，在关键时刻替主子办事。）
他现在接近沈柠霜，只是对她身上的秘密感兴趣，没想杀她，确实无恶意，也不算撒谎。
沈柠霜又问道，“你心中有恨，有什么恨？”
她必须保证不能让他伤害自己身边的人。
秦朝眸色微暗，脸上的深意都被苍白掩盖，却看不出什么，“沈大夫何出此言？”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
秦朝心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就立刻否认。
她不过才十六岁再怎么聪明厉害，都不可能知道百年前的旧事。
姓秦不能说明什么，秦姓已经成了普通平民的姓氏。
沈柠霜将他之前写的字摆出来，语调冷厉清冽，“字如其人，你的字看似字字严谨，一丝不苟，却笔锋凌厉，暗藏杀机。你心中一定有恨，说吧，你心中有什么恨？”
秦朝闻言，狐狸眼微弯，垂眸苦笑道，“既然被沈大夫看出来了，属下也不隐瞒了，属下心中恨，恨天道不公，属下从小便立志成就一番大业，却处处碰壁，一身才华无处施展。心中当然恨了。”
大周当官的途径有科举、军功、世袭、举荐……但无论哪种途径都被京城的世家大族垄断。
普通人无权无势即使在科举中拔得头筹，也难以出头得到重用。
许多有识之士只因没有显赫身份无权无势，又不愿摧眉折腰事权贵，郁郁不得志的例子数不胜数。
只能寄情诗词，抒发心中的不得志壮志难酬的苦闷之情。
青春年少万事空，鲜衣怒马志难酬。
“今后你不必来教我书法了，我们互不相欠。”沈柠霜垂眸若有所思，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秦朝急忙说道，“沈大夫是恼怒属下了吗？属下也是逼不得已，属下对沈大夫并无恶意。”
他还没打探到沈柠霜身上的秘密，目的还没达成，以后想打探她身上的秘密就难了。
“正因你对我无恶意，我才没杀你，齐王去了雍州，已经启程回京不会回西门关，你也不必留在这监视，而我也准备离开西疆，就这样吧！”沈柠霜语气很淡，却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说完，她起身离开亭子。
救命之恩抵了教书法之恩。
秦朝拱手送她离开，深沉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狐狸眼闪过一抹暗光。
这女人精明又绝情，从头到尾都防备着他，让他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这时，一道黑影从暗中现身。
他脸带鬼骷髅面具，单膝跪地、垂首抱拳，“属下参见门主！”
秦朝双手背到身后，一扫病弱的书生气，神色阴冷骇人，“战况如何？”
“门主，北都城一战，北诏太子战败，北都城失守，不知为何，厉王手中也有火炮，打得北诏太子措手不及，西狄、东夏两国大军撤离边境。”
秦朝深吸一口气，眼眸深黑，神色森冷，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萧琰那边如何？”
“萧琰已经假意投靠齐王，他答应与我们罗刹门合作，但有一个条件，要助他夺皇位，属下还不敢擅作主张应下，现来禀报门主，还请门主定夺。”
“答应他的条件！”
“是！”
大周的边疆暂且安定，朝堂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傍晚时分，去雍州讨伐叛军的将士们归来，一同随行归来的还有沈家老四沈斯舟。
沈武舟拉着四哥，疾步朝沈柠霜的院子而去，兴奋地喊道，“柠霜，你快看看谁来了？”
他肩膀的伤势恢复了，也跟着去雍州讨伐叛军，在浔阳附近遇到给西门关送粮的沈斯舟。
一回到西门关就迫不及待拉着他四哥来找沈柠霜。
此时，沈柠霜在屋里收拾行囊，准备去北疆一趟，闻言走了出去。
沈斯舟来到她面前，伸手轻轻的抱了下她，又很快松开，“柠霜，一路上听说你在西疆的壮举，真为你自豪，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你辛苦了。”
沈斯舟一袭冰蓝丝绸锦衣华服，绣着雅致竹叶与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眼眸冰冷孤傲，气质阴冷邪魅，给人一种清冷桀骜之感。
此刻他脸上的线条柔和，冷漠的他唯一的柔软只有沈柠霜。
他很爱自己的小妹，想奋不顾身保护她，想让她对自己撒娇，刁蛮任性，可再也没机会了。
沈柠霜淡淡道，“我也没做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沈斯舟说，“柠霜，听说西疆缺米粮，我暂时送了五万石，若是再缺，后面会有人继续送来。”
虽然他是商人，但在战乱时期买到五万石粮草也要费不少财力物力人力。
沈柠霜有些意外又感动欣慰，“西门关现在非常需要粮草，我替他们谢谢你。”
‘沈柠霜’你四哥很疼你。
傍晚，沈将舟命人烧了一桌好菜，兄妹四人和杨敏华齐聚一堂。
沈柠霜告诉他们，她明日启程就要去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