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行驶出市中心。
郁郁葱葱的树木在马路两边随风晃动，今天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春季过去后，初夏的天渐渐热起来。
“热吗。”陆观霆边说，打开空调。
楚楚坐在副驾驶，他盯着前方的路，清澈的桃花眼在阳光下微微眯起，眼尾扬着，勾勒出浅淡笑意，“楚楚很喜欢。”
他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说着。
封闭的车内，他能清楚闻见陆叔叔身上檀木香。
只有他们俩人。
没有别人打扰，特别喜欢。
陆观霆以为他喜欢郊外的环境，暗暗记下，抬手抚摸他的头发，“以后叔叔经常带你来。”
楚楚眸子微亮应声，“嗯。”
陆观霆对郊外的路线很熟悉，导航都没开。片刻后车子开进森林，停在一处隐密废旧的工厂外。
他熄了火，俯身朝楚楚靠近，“咔哒”一声解开安全带。
楚楚一眨不眨盯着他英俊清冷的侧脸，抿着嘴唇，粉舌掠过小虎牙轻轻刺了下，压下心底想要亲吻的欲望。
“到了，楚楚要戴帽子吗。”
陆观霆胳膊长，伸手从后座拿过来几顶帽子，白色黑色居多，偶尔有几顶彩色鸭舌帽。
楚楚低眸，纤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眸底，他视线流连在男人那双修长细致的手指上，停了几秒，拿走一顶白色帽子。
小拇指轻轻蹭过男人手指的指骨，他抬眸，“我喜欢这个。”
“好。”陆观霆好像没感觉到，常年冷漠平静的脸上没有情绪变化，收走其他帽子，握住他手中的帽檐，帮忙戴在头上。
楚楚头小，帽子都得收成最小的尺寸。
陆观霆手指抵在他下颚，轻抬起来，低头拨弄开被压住的刘海，黑眸加深，“等回去了剪下头发吧。”
楚楚头发稍长，刘海快遮住眼睛，衬得本就不大的脸庞更小了。
他点头，舌尖抵着小虎牙没说话。
刚刚……距离好近。
差点没忍住。
陆观霆下车，打开副驾驶车门，牵着他往工厂里走去。
楚楚上次来坐在车上，只大致看见个轮廓。白天里工厂看着很破旧，外面墙体上天蓝色的油漆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绿色安全网，甚至墙角还能看见钢体结构。
让人丝毫不怀疑，一阵大雨就能让这座废旧的工厂彻底倒塌。
工厂大铁门紧闭着。
陆观霆曲起指节，敲了两下。
楚楚盯着他手指上蹭上的灰尘，牵上去覆盖住，轻轻揉搓。
任何东西都不能沾染陆叔叔。
陆观霆刚想低头，铁门在面前打开。开门的是个高壮男人，他穿着件白衬衫和略显正式的西装裤，文质彬彬的装扮，看着与他的寸头很违和。
男人露出和善的微笑，“霆哥来了。”
他背在身后的手不着痕迹冲其他人打手势，有些喧闹的工厂里，顿时放起舒缓的纯音乐。
楚楚帽檐下的唇，一瞬间不着痕迹弯起。
陆叔叔真是……
把他想得太脆弱了。
但他很喜欢。
陆观霆目光淡淡扫视过工厂，整齐干净的走廊上，灯光明亮，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
“嗯，我随便看看。”他牵着楚楚往里走。
“好的霆哥。”男人没有跟上。
走廊里宽敞明亮，水泥地被人拖得反光，两边一扇扇紧闭的房门，好像没人住，安静无声。
楚楚余光瞥见门缝下已经干涸的深褐色痕迹，眉眼染上愉悦。
陆叔叔，比他想象中更狠呐。
工厂一层是回字型，除了紧闭的房门没有任何看头。
陆观霆带着他往楼上走去，二楼有片休息区域，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驱散了丝丝缕缕的阴暗。
二楼也有人看守，他们统一穿着衬衫西裤，双手交叠在跨前规规矩矩站着。
楚楚眼神好奇，“他们是谁。”
刚刚他低着头又戴着鸭舌帽，陆观霆看不见他的表情，以为他害怕不适应，所以直接上了二楼。
陆观霆看他不怕才道：“他们是我的手下。”
手下。
楚楚不动声色扫过一行人没有威胁的脸，收回目光，笑容毫无阴霾对陆观霆说：“叔叔好厉害。”
他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很是真挚。
陆观霆似笑非笑，黑色西装裤下修长笔挺的腿伸展，摸摸他头，“不要乱说话。”
楚楚歪歪头，眼神单纯不解。
陆观霆自然不会解释，倒了杯温水给他喝。
他们坐了会儿，穿着白大褂的人从楼下一间房走出来，手上拿着本子，直接递给陆观霆，“霆哥，药喂了，但问出来的事很奇怪……”
“您看看吧。”
陆观霆拿过本子翻开，冷漠的凤眸看清内容后，微微眯起。
楚楚跟他坐的很近，几乎大腿贴着大腿，稍微偏头，就将本子上记录的内容尽收眼底。
——颜景说，要苏海月付出代价，要陆家不得安生。
楚楚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本子记录了很多页，陆观霆一目十行扫过，黑沉的眸看不出情绪，直到看见‘楚楚’二字时，视线微滞。
——他在上一世根本没有出现。
——他不该在这个世界上。
陆观霆平静神色有了波动，隐约戾气从眼眸深处溢出，黑压压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他眉目平静，合上本子道：“找个合适的理由，催眠完扔到他家门口。”
“好的。”白大褂男人下楼，回去先前的房间。
楚楚视力很好，房门开关的一瞬间，他看到脸色惨白的颜景，眼神放空，呆呆傻傻模样，与广告牌上意气风发的当红明星判若俩人。
陆观霆注意到他的目光，握住他手，“楚楚害怕吗。”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沉了几分。
楚楚眼眸轻眨，扭头看向他，清澈干净的桃花眼专注，“叔叔，你生气了。”
陆观霆哑然，片刻后低头将他圈入怀里。少年肌肤细滑，身体柔软，抱在怀里填满了空落落的感觉，皮肤接触的真实感，驱散了心底浓烈不安。
“嗯，生气了。”
他根本不信颜景编造的谎话，尽管刚刚的催眠师从无失误过。
但看见颜景说楚楚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该存在……难以形容的恐惧在那一刻席卷了大脑，就好像他曾经真的失去过楚楚。
楚楚安静任由他抱着，眸底浮现轻微异色，眨了下眼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