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内，京城中的百姓们便乖乖地蹲在家里，不敢随便出来了。
虽然方法有些强硬，但，百姓们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在家呆着，根本无需担心染上阎王愁。
城西的阎王愁也被控制的很好。
不过，眼前，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先前他以为，阎王愁是疫病，无需特别注意起源。
等到他知道阎王愁是毒时，距离阎王愁的爆发已经过去许久，再去查起源，简直难比登天。
凝着夜色，元夜寒眉心忧愁不减。
大街上除了侍卫外，看不见其他身影，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楚乐医馆附近。
医馆附近，黑压压的一片。
那群侍卫与街上侍卫的着装不一样。
元夜寒狭眸微微眯起。
太子的人？
墨色的剪瞳迸发几分冷冽，倏地，男人神情微变。
只见医馆上方，有一块砖瓦被支了起来，一块儿不明显的黑布若隐若现。
医馆内。
开门大吉四个人盯着那块黑布，心中焦灼。
“王爷能看见么？”阿吉问。
阿门摇摇头，“不清楚，王爷最近有很多事要忙，我都担心他不会过来...”
阿开拧眉道：“行了，别打扰王妃娘娘。”
话音刚落，头顶的黑布便被人摘了去，男人狷狂倨傲的眸冷冷地望着下方，惊得几人险些跳脚。
楚乐正在宣纸上记录。
她敲了敲额头，划掉其中一个药方，起身去拿新草药。
不曾想，竟撞上一道结实的胸膛。
“嘶...”
女子猝不及防地向后仰去，砰地一声，双手撞到桌子，她慌乱地抓住桌沿，呼吸微微凌乱。
烛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昏暗的房屋内，两个人近的可以听见彼此心跳声。
元夜寒眉梢一挑，他没想到楚乐会突然站起来。
“你找我？”
楚乐点点头，看着两个人脚尖对脚尖，她哑声道：“你往后退点。”
元夜寒俊脸深沉，“嗓子怎么回事。”
“有些累到了。”楚乐清了清嗓子，又喝了一口茶水，才打消喉间的异物感。
“元夜寒，关于我们的合作，我想再说几句。”
元夜寒端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她的下文。
“上次你提出的要求...”楚乐顿了顿，道：“我同意。”
霎时，元夜寒眸光略过几分惊讶，他好整以暇地睨着楚乐，问：“条件是什么。”
“条件是，你帮我找一个人，并且，把他带到这里。”楚乐定定地看着元夜寒。
男人修长的手指一下下地叩着桌面，略微深沉问。
“这个人是谁？”
“驻守边塞的一个士兵。”楚乐道。
元夜寒眸光略过几分阴沉，随后，浓浓的怒意喷涌而来，他咬牙冷笑，“他是你的心上人？”
一时间，楚乐好看的眉心拧起，微愠问：“你乱说什么？”
“不然呢。”元夜寒声音愈冷，深邃双眸如寒冰般幽深，“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有什么人，值得你这么惦记。”
看着元夜寒那张欠打的脸，楚乐心口堵了一口气，她反复呼吸好几次，才压下那股子怒意，道：“是端月。”
元夜寒怔了怔。
楚乐看向端月的房间，低声道：“我要你找的人，是端月的心上人。”
霎时，元夜寒敛去眼底怒意，心中一沉。
“她还有几天时间？”
一提到这个，楚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五天。”
屋内安静下来。
五天...
太短了。
楚乐明白这一点，但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正是因为自己过得不如意，所以，她才不想让别人留有遗憾。
“我答应你。”元夜寒忽的发声道。
楚乐心中一喜，正欲去找端月，却被元夜寒锁住双臂，硬生生撞回他怀里，男人薄唇轻启，“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这几年边塞并不太平，外朝屡屡侵犯，每年边塞都有上万的士兵死在战场上。”
这话的意思，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也就是说，端月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很可能早就不在人世间了。
“所以，你要做好给端月希望，又要让端月失望的准备。”元夜寒无情地挑开事实。
倘若事实真是如此，这无疑，比直接杀死端月还要痛苦。
楚乐眸光动了动，“我明白了。我先不告诉她，倘若你找到那个人了，先派人快马加鞭告诉我，我再告诉端月。”
元夜寒点点头，松开钳住楚乐的大掌。
“张晚生。”
楚乐幽幽开口，看着元夜寒道：“端月的心上人叫张晚生，张家村人，今年及冠。”
这是她今日听端月回忆时收集的信息。
元夜寒轻轻地嗯了一声，扫了一眼楚乐身旁的书案，上面有大大小小七八种药丸，还有一堆稀奇古怪的草药。
“关于阎王愁，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楚乐眉眼凝重，“暂时还没有，阎王愁这种毒很复杂，我研究了几日，也只敢肯定其中的两种原料，其余的，一无所获。”
“依你看，还要多久能解毒？”元夜寒问。
“十天以上，这是我的最长纪录。”说着，楚乐已经拿好了新草药，准备进行新一轮的筛查。
要想解毒，得先确定制作阎王愁的毒草是什么。
当着元夜寒的面儿，楚乐开始捣鼓那些东西，元夜寒双手环胸，立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楚乐认真的时候，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元夜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倏地想到当初在汕水村的一幕，那天清晨，汕水村疫病爆发，在一片慌乱中，楚乐处惊不变的身影穿梭在整个村庄内。
所到之处，归于平和。
在天鬼药庄时也是一样。
那般气定神闲的楚乐，让元夜寒觉得，只要有楚乐在，一切不是问题。
不论敌人有多强大，在医术面前，她永远不会慌张。
半晌过后，楚乐撩开掉落到面前的碎发，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元夜寒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楚乐下意识地回头。
冷不防撞入元夜寒深邃温柔的眸光，一时有些怔然。
这样的神情，她再熟悉不过了。
当初在天鬼药庄时，他就总用这幅神情望着自己。
楚乐的心被刺痛了一下，她迅速按捺跳动不已的心，冷声问：“看着我做什么？”
元夜寒潋滟的眸微微眯起，迅速敛去眼底的眸，笑道：“我没想到，你对我，还有如此和谐的一面。”
楚乐不以为意，淡淡地垂下眼帘。
“别多想，毕竟，你我只是合作。”
刹那间，元夜寒嘴角的笑意逐渐变冷。
他咬着这几个字，一字一顿。
“只、是、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