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乐沉思了几秒钟，沉声道：“你是说，红袖？”
元夜寒摩挲着指间的玛瑙戒指，“很可能，我会去派人查清楚这件事情，顶多七天，我就会给你一个答复。”
元夜寒顿了顿，颇为抱歉地开口：“对不起阿楚，给玉女阁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
如果不是那块令牌，龙门的人也不可能对玉女阁下手，他太清楚玉女阁对于阿楚的意义了，那些人都像她亲妹妹，如今被自己的人伤了，他的心中都无法原谅自己。
“那玉女阁的人，现在还安全么？”
楚乐冷冷地道：“还算安全，如果龙门不再抓她们的话。”
说实话，即便知道这事儿不是元夜寒亲手干的，但她心中仍旧有些不是滋味儿。
元夜寒喉咙一紧，他本以为再见阿楚，两个人会和好如初，亦或者更进一步。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种事。
如果真是红袖做的，他自然不会放过红袖。
但眼下，他只想哄好他的阿楚。
“阿楚。”
元夜寒骤然勾住楚乐腰身，趁着楚乐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低声道：“你别不理我啊。”
楚乐眸光微沉，双手缩紧，“元夜寒，我刚刚是不是说过，你不要靠近我？”
元夜寒身子一僵，不等他开口，楚乐便剥开了他的手，起身冷道：“你也说了，顶多七天时间，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不想再在燕国看见你，回你的天幽国去。”
眼下正是关键时候，她不希望元夜寒在燕国出事，可若是好言相劝，元夜寒定然不会听，反而会不顾一切地留下来。
“阿楚！”
元夜寒倏地想到了什么，霸道地扯过楚乐的手不松开，“你是想赶我走，对不对？”
想到了外面百姓说的话，元夜寒嗓音有些颤抖，“你所说的，要我等消息，等的就是燕国攻入天幽国一事，对么？”
楚乐咬了咬下唇。
他已经猜出来了么？
不会的。
她在燕国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知道，元夜寒又怎么可能都打听清楚？
元夜寒清楚，楚乐并非是放着仇恨不报的人，除非她在密谋一局大棋。
可她不想告诉自己。
“阿楚，你要我等，我乖乖等了，我等了你好几个月，这几个月九哥无数次劝我不要信你，我直接将他赶了出去。”
元夜寒嗓音染了几分委屈，他承认，他的确是卖了九哥，可兄弟哪有娘子好？
楚乐冷哼一声，“乖？哪里乖了？我叫你等我，那你现在，这是在哪呢？”
“因为我想你想的发疯。”元夜寒从后背拥住楚乐，“我想你想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我想你想的日夜难捱，阿楚，如果思念有罪，那我理应受死。”
热气洒在了楚乐耳畔，楚乐痒的想笑，但理智告诉她这不是笑的时候。
她承认，在说好听的话这方面，她不是元夜寒的对手，但她不会被元夜寒轻易哄骗。
“元夜寒，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以为说两句好听的话，我就信了？”
“阿楚，你又嘴硬。”元夜寒叹了一口气，“你明明知道，这都是真的，我都敢把命给你，想你的这件小事，我怎么可能做不到？”
楚乐偏过头看着他，眸光微怔。
元夜寒高大的身躯正巧挡住了烛光，他逆光而立，刀削的脸俊美精致，没有一丝瑕疵。
最关键的是，他表情很真挚。
楚乐到了嘴边的狠话就那么卡住了，她不敢再去看元夜寒的眼睛，那双眼睛太过炽热，好似要将她彻底融化，揉进他的骨子里。
然而，男人的虎口却钳住她的下颚，强迫她对上自己的视线。
“所以，阿楚，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我等什么，到底在准备什么，风凌绝被天幽国皇帝刺杀是怎么回事，燕国攻入天幽国是怎么回事，你当上太后又是怎么回事，那个孩子又是从哪里来的，阿楚，算我求你，告诉我，好么？”
元夜寒隐忍的眼底发红。
这些问题，他很早就想问了，从一进宫门开始，他就开始设想问题的答案。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和阿楚该如何？
他想，他不会不要阿楚，更不会嫌弃阿楚。
他爱阿楚，与阿楚做什么无关，与她是否跟别人有个孩子也无关。
他爱阿楚，终身，永远。
可他怕，怕阿楚会为了小皇子留下，怕阿楚真的对风凌绝有了感情，要为他守护这大燕王国，他怕答案太残酷，他接受不了。
他怕的太多了，他还怕惹阿楚不开心，所以他忍，他一直忍。
要知道，他来燕国，得知楚乐与风凌绝有一个皇子，且还当上了燕国太后，他急得险些吐血。
可现在，他忍不了了，他迫切地想一个答案。
元夜寒眼底猩红，他死死地抱紧楚乐，“阿楚，给我一个答案吧，不论是残酷也好，伤心也好，你给我个答案吧，你就当做是要杀了我，看在我们的情分上，给我个痛快，成么？”
楚乐转过身来，她从未见过这般脆弱的元夜寒，就像是一个纸鸢，一捏就碎。
偏偏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那眼底，还有她无法忽视的倔强。
好似她若不说，他就跟着她一辈子一样。
楚乐眸光渐渐暗了下去，眸光沉重。
“我……”
“等等！”元夜寒倏地扯出一抹笑意，捧起楚乐的脸，轻轻地剐蹭她面颊，“好了阿楚，你不用告诉我了，就当我从来没问过你，可以吗？”
他承认，他怕了。
他设想那些答案时，仅仅是设想，从未想过，自己若真的被楚乐抛弃，该如何是好。
元夜寒热烈笨拙的眸光渐渐暗淡了下去。
他想，他这一生眼睛可能不会再亮，唯独对楚乐的爱永垂不朽。
“阿楚，你记住。”元夜寒认真地看着她，勾起唇畔，“不论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嫌弃我厌恶我想要抛弃我也好，我永远爱你。”
说罢，元夜寒转身离开，没有人看见他眼角的泪，那是他不敢面对答案的惩罚。
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曾经以一敌百，率领十万人对抗百万大军，杀伐果决的离亲王，竟然会在此刻害怕一个答案。
他一步步地朝前走着。
倏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元夜寒。”楚乐挑眉，无奈地轻笑，“什么时候，你的胆子，变得这么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