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夜寒怔住了。
阿楚这么做，势必会让天幽国老百姓厌恶，要知道，她先前可是自己的王妃，是天幽国的人。
如今却成为了燕国的太皇太后，统帅燕国的军队攻入天幽国……
让他清清白白，让他干干净净……
却让她双手沾满鲜血，躺在烂泥里苟且偷生……
“可你有没有想过。”元夜寒眼底一片猩红，哽咽道：“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了。”
楚乐心头一荡。
只见元夜寒低下身来，虔诚地握住她的手，“阿楚，之前是我对不起你，该卑微的人应该是我，该有所付出的人应该是我，该说抱歉该补偿的人应该是我啊……”
楚乐眼眶一酸。
“可……”
“没有可是。”元夜寒扶着楚乐的脸，轻轻地啄了一下她的脸，“这件事你交给我，如果真的要深陷泥泞，让我们两个一起，当然，不让你陷入泥泞最好。”
楚乐的心，砰砰砰地跳着。
如果真的要深陷泥泞。
那我们两个一起。
当然，不让你陷进去，最好。
是啊，真正爱一个人，是不舍得对方深陷泥泞的。
她是。
他亦是。
看着元夜寒真挚的眸光，楚乐只觉心中一暖，四四方方的墙遮住了外面的天地，却遮不住阳光。
楚乐的心情难得好了起来，眉眼笑的弯弯，连眼睛里都有了光亮。
看着楚乐这个模样，元夜寒恍若隔世。
上一次看见楚乐这般笑，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似是在蓝色花海。
又好似是在阿楚失忆之前。
在荣乐阁时，见她同浅溪打闹。
那时候的楚乐眼睛里有光亮，笑的时候浑身散发光芒。
可自从发生那些事后，楚乐的眼睛里就没有光了。
她也会笑，但笑的寡淡，笑的从容，笑的让人觉得像一块石头，冷冰冰的，捂不热。
但现在不同，他好似又重新见到了先前的楚乐，那样闪闪发亮的楚乐，在他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让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几日后，楚乐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一队人从小路出发了。
丞相监国，楚乐很是放心。
“杨笠那边又传来消息了。”
楚乐拆开信封，对着同行的元夜寒与雪樱低声道：“那些武林门派的长老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进了皇宫，想来是在商量计策。”
楚乐将信直接递给元夜寒，眸光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元夜寒用内力将内外隔绝开来，握着信封的手微微缩紧，冷声道。
“凭借杨笠在江湖中的威信，的确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号称侠肝义胆的大侠，居然亲手杀了自己的恩师？！
楚乐道：“现在，有两个最大的问题。
我可以保证燕国军队将天幽国打得节节败退，但我不能保证，我们打得过杨笠，他的武功太高深。”
元夜寒颔首，“不错，我试探过他的武功，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深厚，着实恐怖，而且，能克制他的夜阑梅花剑也——”
元夜寒顿了顿，面色浮现一层落寞。
楚乐诧异挑眉，“剑谱的后几页还没有找回来？”
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
九王的效率也太慢了吧？
还是说，杨笠得知了他们的想法，将丢失的几页剑谱藏起来了？
“难道普天之下，就没有第二个人会全套的夜阑梅花剑法么？难道，你母妃就没有师傅师兄什么的？”
元夜寒眸光一动，“师傅倒是有一个。”
他顿了顿，道：“只可惜，这个人已经失踪很久了。”
楚乐道：“失踪？那就是还活着？既然活着，就该找一找，万一他会呢？”
元夜寒颔首，“你说的对，是该找一找，幸亏我还记得那位师傅的名字。”
楚乐问：“他叫什么？”
元夜寒眉心拧紧几分，“好像是叫……”
想了好一会儿，元夜寒才从不太清晰的记忆中找到那个名字。
“是叫苏问天。”
楚乐红唇微抿。
苏问天？
她从未听过，更是从未见过。
“那他长什么样子——”
话音刚出，马车一阵颠簸，楚乐递给元夜寒一个眼神，见元夜寒收回内力后，她撩开骄帘，沉声问：“发生什么事？”
方才在马车里，几个人说话都压低嗓音，元夜寒更是用内力将内外隔绝开来，避免他人听见什么动静。
眼下楚乐神情冰冷，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太后娘娘，前面的路被水淹了，咱们得绕路走。”
楚乐扫了一眼前方，的确是被水淹了，不由得蹙眉道：“可是有洪涝？那百姓们呢？怎么没听大臣上奏说起此事？”
侍卫们摇头，“不清楚，太后娘娘，小的们先去打听打听，等会儿跟您禀报吧。”
楚乐挥手，示意他们快去。
放下骄帘，楚乐对上了元夜寒同雪樱探究的视线，只见元夜寒重新抬了一下手，再次堆起内力，将里面的声音隔绝。
雪樱道：“华棠姐，你越来越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了。”
母仪天下？
楚乐眨眨眼，可她才二十多岁唉。
楚乐不好意思地笑道：“可能是当太后当的久了，听到百姓们受难这事儿，就想着多问几句。”
元夜寒心中有些心疼。
她本不该经历那些，是他将她逼上了此路。
不过，燕国的百姓们也足够幸运，碰上了阿楚这么好的太后。
“好了，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楚乐问。
元夜寒回过神，道：“关于我母妃师傅一事，我会去派人找。
不过，你刚刚说，杨笠的问题只是眼下的难题之一，那难题之二呢？”
难题之二嘛……
楚乐看向一旁的雪樱，淡淡道：“自然是要解决你的桃花债，给我玉女阁的姐妹们一个交代啊。”
雪樱重重地点点头，看着元夜寒的眼神逐渐凌厉。
元夜寒心中暗道不好，伸手要去握楚乐的手，却被楚乐一把打开。
“别碰我。”
楚乐严肃道：“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准再靠近我，这些日子太放纵你了，越发不安分，在雪樱面前也开始动手动脚。”
元夜寒眼角抽搐。
原来，这就是被人误会的滋味。
老天爷果然开始报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