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傍晚。
元少卿从门外走来，听小厮道：“王爷，离亲王来了。”
正说着，元夜寒就从连廊走了过来，若有所思道：“九哥，几日不见，沧桑了不少啊。”
元少卿扯动一瞬嘴角，故作轻松：“进去说。”
进了屋子，元夜寒淡淡道：“九哥，你我兄弟多年，有些事情就不必瞒着我了，你府中的事情，我已经听得七七八八了。”
元少卿同元夜寒交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是以，两个人可以推心置腹，把所有的话挑明了畅谈无阻。
“怎么，有话要说？”
元少卿心情不是很好，语气平淡。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子青草味儿，看见元少卿鞋底的淤泥，元夜寒挑起眼尾，“去看你爹娘了？”
是了，元少卿爹娘另有其人这件事，元夜寒也知道。
他还知道，元少卿爹娘有非常特殊的身份。
正是因为那身份，以及一些误会，才导致他们被奸人所杀，可元少卿苦苦寻找多年，却找不到那奸人的一点线索。
“嗯。”元少卿闷闷地道：“坟前的草长高了不少，今日去除草了。”
元夜寒凝着外面的昏暗的天际，缓缓道：“林悔怎么办。”
元少卿眉眼间闪过几分戾气。
“周放找你了？”
元夜寒轻哼一声，“一定得是周放，就不能是我自己找来的？九哥，你把我想的未免太薄凉了些。
不管怎么说，林悔都是你妹妹，平日里对我恭恭敬敬，明知她被冤枉，我帮她说几句话怎么了？”
一番话堵得元少卿哑口无言。
好一会儿，他才反驳：“越是这样，我越怀疑你是受人所托。”
“你没救了。”
元夜寒丝毫不加掩饰地嫌弃。
“就你有救？”元少卿不屑冷笑，“害的楚乐失忆，又将她囚禁在雅苑，你想做什么，我心里一清二楚，你比我还要疯。”
元夜寒冷冷地扫他一眼，没说话。
也是，他们兄弟俩，半斤八两。
怪不得能成为兄弟，原来早就有了苗头。
对待感情，手段都是一样的。
“这辈子，打算就这样了？不让她恢复记忆？”元少卿率先捏住元夜寒痛处。
他很清楚，元夜寒看不上自己的手段。
他也看不上元夜寒的手段。
元夜寒心情不悦，每每提到这件事，他的心情就会一落千丈。
“随缘。”
“呵，现在说是随缘，等到她恢复记忆那天，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两个字。”元少卿毫不留情地嘲讽着。
元夜寒深吸一口气，罢了，长幼有序，看在元少卿是他哥的份儿上，暂且不怼他。
“先不说这个，过些日子要去宫中，林悔自然也是要去的，你打算怎么办？”
林悔是元少卿妹妹，众人皆知。
先前宫宴上，元少卿都带着林悔，如果这次不去，难免遭人猜忌。
元少卿沉默了，这件事他还没想过。
“九哥，你自己心里清楚，那些人能躲你这么长时间，就证明是他们有本事，跟林悔没关系，即便没有林悔，也会有其他人来刺你的心，你为何偏偏抓着林悔不放呢？”
元少卿双手微微缩紧。
为何偏偏抓着林悔不放？
“还是说，只有林悔能任你揉搓？你太欺负人了。”元夜寒轻飘飘地戳中元少卿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元少卿忽地响起，林悔最初到王府的时候，胆怯，弱小，无辜。
却又纯真，善良，倔强。
这样的人，最适合掌控，最适合利用。
或许，他真的错怪林悔了？
可他是最了解林悔的人，林悔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都逃不过他的眼皮子。
他的感觉，不可能错。
元夜寒霍然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陪着阿楚，九哥，有些事情不能太较真，否则你会失去的更多。”
像他们这种人，温暖已经是可望不可求的东西，如果有那么一束光，哪怕是烫人的，他们也必须牢牢抓住。
不惜一切。
哪怕，焚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