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南穗刚把冬冬安顿好,梁边策就来了。
“他是谁?”
“……他是冬冬,今天刚认识的小朋友……”
“冬冬?”
梁边策一时语塞。
面前男孩儿脏兮兮的。看起来着实有点不太聪明。
“是前院的劳工吧?”
“……嗯。”
施南穗并不打算隐瞒。
“不错啊,这才几天,就有一个小跟班了……呵……”
梁边策的语气带刺,让施南穗很不舒服。
“是我的问题,我……”
“对!本来就是你的错,你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我……对不起……”
梁边策怒不可遏,施南穗只能不停道歉,希望能浇熄他的怒火。
“我……我什么都能干的,你……别把他带走……”
施南穗明白自己已经惹怒了梁边策,看着他步步逼近,她只能把罗冬往自己身后拉。
“施南穗!在这儿,我说了才算!……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为什么?凭什么?!”
梁边策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额头的青筋暴起,声音几近咆哮。
身后的罗冬猛的颤了一下,施南穗能明显的感觉到。
这样的梁边策让施南穗很害怕,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你……还好吗?”
酝酿了好久,施南穗出言询问。
这样的梁边策太反常了。
“我有没有事又不需要你来管!做好被卖掉的准备!……至于他,你愿留便留着吧……”
梁边策一把将窝在施南穗身后的罗冬拽出来,捏着他的脸细细打量。
“你想干什么!”
施南穗一把拨掉梁边策的手,把罗冬护在身后。
“……求你,他还是个孩子……”
梁边策双目发红,施南穗很怕他再次生气。
梁边策站了许久,神色复杂,再没说一句话,便离开了。
纵使他再怎么生气,也还是答应施南穗没有带走罗冬。
南路码头的形势持续恶化,资金链久久接不上,黑金为此忙的焦头烂额。
“马辉岳!啊!老不死的东西,只会坏我的好事!”
黑金面相狰狞,神色癫狂。
“老大……”
“滚,都给我滚!”
咒骂声伴着杯具乒乓,玻璃杯四碎,裂成数瓣晶莹的花。
偶有一两个杯子落在来者头上,为地上的花添了一抹亮色。绯红,明艳。
苏宁磊双拳紧握,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头上的温热已经流到唇间,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一抹腥甜在喉间萦绕。
如果是梁边策,他还会这么毫不犹豫的下手吗?
苏宁磊愤愤擦去血迹,把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梁边策……他恨透了梁边策!
马辉岳竟然伙同阚临禹实行垄断经济,这是黑金没想到的。
这两个人狼狈为奸,吞并了不少中小企业——这些全部是黑金名下的!
这摆明了是要跟自己过不去呀!
黑金要被两人活活气死,着急的他嘴上出了好几个毒泡。
黑金在屋里又骂又砸,苏宁磊在屋外也是十分不爽。
明明都是黑金一同培养的人才,能力比自己差的樊齐都得到了重用,凭什么自己要窝在这样的犄角旮旯里?凭什么!
面对黑金如此不公的对待。苏宁磊只觉得是樊齐和梁边策在老大耳边煽风点火的缘故。
梁边策放走李万才的事得以传出,都拜他苏宁磊所赐!
谅他梁边策怎么也不会想到,表面上的好兄弟,会在背后捅他刀子吧!
呵哈哈哈!!!
苏宁磊脸上漾起病态的笑,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可不能让别人看出破绽来呀……
苏宁磊还怂恿樊齐把这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真是个蠢蛋!老大派他去长平砖窑简直就是浪费!
只是简单撒了个小谎,樊齐就信了……还以为自己真会在黑金面前替他说好话……我呸!
他做梦!
最优秀的人明明是我,我才有资格接管长平砖窑,是我,这些本来就该是我的……
苏宁磊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生气!
死,都给我死!
就从那个蠢货开始……
苏宁磊并不想这样,真的不想。
他把梁边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什么都教他。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
梁边策聪明,远比他聪明。
苏宁磊很清楚这一点,但他把梁边策当弟弟看待。
看着梁边策远高于自己的能力,苏宁磊很高兴,但更多的却是□□裸的嫉妒!
不!自己的能力这么强,怎么会……肯定是姓梁的从中作梗,一定是!
老大最信任的一直都是我啊!
黑金重用的一直是苏宁磊,……在没发现梁边策的能力之前,一直都是。
愤怒,欺骗,悲怆,无力……
那是苏宁磊最痛苦的一天,因为……
“磊子,我这儿有一个任务……你去把阿策喊来……”
“老大,我一定不会让你……”
那是苏宁磊最不愿意相信自己耳朵的一回。
“磊子,你也为我卖命这么些年了,这段日子就好好歇歇……总要给新人一些机会嘛!”
“……是……”
依稀记得心里的不甘和戛然而止的尴尬,还有去叫梁边策时的步履踉跄,见到梁边策的无地自容……仿佛都还在昨天。
再后来,黑金就以苏宁磊建业有功的破理由,将他安置在一个不痛不痒的职位上。
后备资源……
呵……怕是连监工都不如吧!
有了梁边策,上哪里还能想到曾经的苏宁磊?!
黑金嘴里的“歇歇”,一晃就歇了三年!
这三年,梁边策受尽了重用,出尽了风头,谁还记得苏宁磊,谁还记得那是谁?!
苏宁磊最喜欢的动物是蟒蛇,他最爱看蟒蛇猎食的样子。
一点,一点,缠绕,收紧……每次只一点点……猎物窒息,然后死亡……
不知不觉,温水煮青蛙式的死亡……
长平砖窑
梁边策离开施南穗的房间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看见施南穗房间里的罗冬,他心里就莫名的觉得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