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谁？”秦桉问。
“那位公子自称，姓易。”
“师尊？！”周言手中的筷子一下子就掉了，他一下站起来，反应速度不比刚才的秦眠慢多少。
“小言——”等到秦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他一个人了，“通知祖父，你去找林姑娘，告诉她易公子到了，另外吩咐下去，备茶，有贵客到。”
易清寒的突然到访让所有人始料不及。
“师尊，你怎么来了？”周言第一个跑到门口，紧随其后的是热衷于看热闹的秦眠。易清寒比闭关之前消瘦了一些，整个人的脸庞看起来更为棱角分明，一股子英气直逼，“师尊瘦了——”
“冉冉呢？”易清寒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眉眼之间显出疲惫。
周言心中疑惑，师尊不是闭关一年吗？为何这样子看着，更像是打了一年的架回来？还不像是打赢了。
“我着人去叫了，易公子稍后。”秦桉终于赶了上来，“易公子里面请，祖父马上就到。”
“不了，我是来接冉冉的。”易清寒拒绝了秦桉的好意，就站在门外等林清冉出来，“劳烦秦公子快些叫人吧。”
“师尊要回去吗？”周言听到易清寒说接林清冉而没有提自己，有些急了，连忙问易清寒。
“不是，你就待在秦府就好，过两日再来接你。”
“易——”林清冉得到消息以后一刻不停地跑了出来，看到眼前瘦了一圈的易清寒，喜悦之情还没表达出来就被担忧占据了，“你怎么回事？”
“秦公子，我有急事就先走了，小言留在府上，等办完事我再来接他。”易清寒匆匆忙忙地解释一番，带着林清冉上马就走了。
虽然显得很无理，但秦桉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的目光在易清寒拉着林清冉的手上，久久没有移去。
“或许，祖父的担心是多余的。”秦桉看了一眼周言，又望着易清寒和林清冉离开的背影，感叹了一句，“他的猜测倒是很准。”
“表哥你说什么”周言没听懂秦桉的话。
“没什么，赶快去忙吧，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等到你师尊下一次回来的时候，清越和秦府的合作就要提上日程了。”
“桉儿，人呢？”秦老赶到的时候，易清寒早就带着人走了。
秦桉一笑：“他们啊，已经走了。”
……
“小言怎么带着你去了秦府？”易清寒和林清冉共骑一匹马，出了秦府周围以后，易清寒就放慢了速度，“秦老没为难你吧？”
“不管这个，我问你，你这些日子去哪了？”林清冉岔开话题，质问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我闭关啊！”易清寒满脸写着心虚。
林清冉一扭头，不理易清寒了。易清寒突然感觉手上一湿，低头看了一眼，大事不妙！他的宝贝冉冉哭了！
“你骗人！我知道你没有闭关！”
易清寒一听说林清冉来了京城就马不停蹄地过来，找到景行舟后，知道周言带着林清冉去了秦府，景行舟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林清冉发现他不是闭关这件事时，易清寒早就跑得没影了，就好像太傅府是什么龙潭虎穴，会把林清冉吃了一样。
“清越山庄要在京城发展，我帮行舟先在京城打点，怕你担心，所以才借口闭关的。”易清寒眼见瞒不过去，只好说了实话。
“你都干什么啊？”林清冉坐在易清寒前面，拨弄着易清寒手中的缰绳，随口问了一句。
易清寒：“也就看看铺面，招招工什么的。”
林清冉突然转过头来，长发顺着易清寒的手臂向下滑过他握着缰绳的手，淡淡的发香飘入易清寒的鼻中。易清寒握缰绳的手一颤，一下子勒的紧了，马粗喘一口气表示了抗议。
林清冉又转了回来，带着抱怨说：“出来的路上，我听说清越最近很不太平，好几个贪官，还有那些剥削百姓的地主豪强，都死的悄无声息的。”林清冉说，“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你出事。”
易清寒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冉冉会关心人了。”
“才没有！”
“你怎么突然来了？景哥哥今日刚到京城，说是见个好友，你知道吗？”两人共骑一马，林清冉坐在易清寒的前面，身体微微往后仰，若有若无地触到了易清寒的胸膛。
女子温热的体温和淡淡的体香与胸膛接触的一瞬间，触电般的感觉猛然刺激到了易清寒。林清冉还未反应过来，易清寒就浑身一震，当即也是浑身不自然地往后一仰。林清冉无辜的回头，殊不知易清寒现在满后背都是冷汗。
两人一匹马确实会有难以避免的接触。换作旁人，易清寒当然会万般嫌弃地避开。可眼前人，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又当如何？
更何况，再没有人能有和他共骑一马的机会。
易清寒状似无意地轻咳两声，算是揭过了这个话题。林清冉却根本没察觉到易清寒的局促，她满眼都是京城的繁华，是走街串巷的吆喝，是络绎不绝的酒市，也是等级森严的世家府邸。
京城千年底蕴，说不完的故事，道不尽的前尘。
或许不是没察觉，是已经习惯他在身边。
“你为什么突然来秦府？”林清冉终于还是再一次发问。
“本想亲自造访秦老，行舟突然来信说有急事，我只顾着接你一道，就免去了和秦老的会面。”易清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林清冉半信半疑：“真的吗？”
易清寒再次咳了两声：“那个，秦老为难你了吗？我知道秦老是个迂腐的人，所以小言找了我好几次我都定不下来要不要去，就是怕你去了不习惯。要是你受了气，就找我撒撒气，别自己憋着，会憋坏的。”
林清冉一下子开了话匣子：“就是说，秦府简直压得我喘不过气，府上丫鬟小厮数都数不过来，下个马车还有丫鬟上来扶你的手。不能大声说笑，干什么都要像那种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一样，还好你来了。”
易清寒宠溺地望着林清冉，觉得世间美好大概就是这样子了。林清冉突然睁眼，易清寒的深情被林清冉抓了正着，心思一下子被看破，易清寒慌乱地抬起头，假装若无其事地骑马。
林清冉一个坏笑：“你记不记得，我问过你一个问题？”
“什么？”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易清寒听到这个，状似无意，实则早就竖起了耳朵听林清冉接下来的话。
“我要再加一句，我要一辈子，都跟着他！”林清冉举起手，失手一拳打在了易清寒的脸上，易清寒当即疼得吱哇乱叫起来。林清冉见状，又补了两拳，易清寒心中委屈，又不敢多说。
“不过，等以后，我不想一辈子都呆在清越，我想出去看看，想看看京城，看看江南，看看漠北。对了，你的家在哪？我们一起回去——”
“云阳。”易清寒回答。
林清冉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她一时之间忘了，易清寒的出身。忘了光鲜亮丽的背后，是十余年的无家可归，
“我们的家，都在云阳。那我们，就要一起回去。一辈子都要，好不好？”林清冉用她的笃定，来回应易清寒的迟疑。
一辈子……我们的家……
易清寒笑了，这个看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正经的人，露出了这一辈子他最灿烂的笑。就像是一个孩子得到了一辈子吃不完的糖，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找到了一辈子能躲雨的地方。
她不是一个轻易许诺一辈子的人，可是在易清寒身上，她不知已经说过多少遍一辈子了。就好像，这辈子，下辈子，以后的很久很久，都会是这样。
她的一辈子，都满满当当地写了三个字：易清寒。
“我们现在去哪？”
“我有些事还没办完，先带你去见一个人。”易清寒说及此，加快了一些速度，“坐稳些。”易清寒手臂挽过林清冉的腰，让林清冉往后靠了靠，坐的更稳一些。
两人一路纵马飞驰，穿过一条又一条长街，却并没有离京城中心太远。易清寒时不时地会用余光张望四周的环境，时而快，时而慢。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两人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目的地是一座和太傅府规模相当的府邸，匾额上烫金的大字写着：穆府。落笔遒劲有力，干净利落。
“公子请。”门口的小厮早已料到易清寒到来，一路领着易清寒和林清冉来到景行舟和穆子谦议事的书房。
易清寒让林清冉走在前面，自己跟在林清冉两步远的地方。
“少爷，易公子到了。”
“清寒？我们的大忙人可终于回来了。”穆子谦和易清寒并不相熟，不好率先开口。景行舟却是再熟悉不过，率先打了招呼，“你这就把冉冉接回来了？小言带她过去的时候我还以为冉冉要留在秦府几日呢？没想到我们的易公子立马就不放心地把小丫头接回来了。”
易清寒满脸嫌弃地白了景行舟一眼，不去管他，拉过林清冉在一旁坐下：“你既然知道小言带她去秦府，你不知道拦着点？小言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吗！”
“那不是小言一口一个‘外祖会喜欢’的吗？”景行舟假装委委屈屈地抱怨，易清寒顺水推舟地递过一个白眼，看在穆子谦眼中却是大吃一惊。
“这位是？”穆子谦终于找到了插话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