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慎的眼中闪过惊讶，愤怒和悲伤。
最后，变成一片迷茫。
“他……还好吗？”
南初沉默片刻，迟疑道。
“如果从前的阿伯，没有每天从早发呆到晚，也许是不太好的。”
莫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他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
这不是南初想要的答案。
那个老人，每天坐在小店里，浑浊的双眼始终望向远方。
就好像期盼着远行的孩子早日归家。
她追问，“所以，你不想见见他吗？”
莫慎退后一步，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不可能的。”
从他的表情和语气来看，并没有那么坚决。
这其中还有很多她不了解的内情。
“找个地方聊聊？”
南初歪了歪头，笑得格外亲切。
由于看到阿伯将黑曜石给了南初，莫慎下意识把南初当作“自己人”。
没有任何的戒备，和盘托出。
南初这才隐约了解了当初的真相。
老人从前做过多年的珠宝生意，从设计到制作，自给自足，经常接到许多富贵人家的订单。
而莫慎跟在他身边，学习相关的知识。
直到有一次，莫慎私自改了一位富翁定制的首饰。
老人大怒，和莫慎大吵一架。
莫慎年轻气盛，不认为自己有错，就离开了老人，自己到外面闯荡。
南初唏嘘不已。
“你为什么不肯回去呢？”
南初不解。
莫慎深吸一口气，逃避似的看向右上方。
“他说，除非我拿到了国际设计师大赛的冠军，否则就不要回去。”
南初的心随之一颤。
旁观者清。
这分明是一句气话。
但莫慎却会在无数个渴望回家的夜里想起，最终成为了不可打破的隔阂。
这次比赛的奖品之一，就是国际设计师大赛的参赛资格。
一切都有了答案。
南初的思路陷入了死胡同。
这时，身旁的霍西辞突然开口。
“他已经将那家店卖给了我。”
莫慎错愕，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霍西辞。
“不可能！”
那家店里的东西，样样都是无价之宝。
又有谁能出得起这样的价码？
“你在今年上半年，得罪了一位国际上有名的设计师。”
“暗网里到处都是通缉令。”
“这家店的价格，就是保证你十年内安全无虞。”
这一次，连南初都惊了。
难怪，霍西辞不肯要她的钱。
难怪，买下了这么大的一家店，账面上却没有一分钱的支出。
莫慎猛地站起来，“怎么可能！”
“随你怎么想。”
能和莫慎耐着性子解释这么多，已经是霍西辞看在南初的面子上，做到的极限了。
这下子，莫慎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南初犹豫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至少，阿伯将你看得很重要，那些话，他或许并没有记在心上。”
莫慎摇头，“可这几年，我的每一天都是为此而活，要我突然放弃，我做不到。”
他是执着而坚定的人。
这样的人，总是会和自己过不去。
南初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想法来。
“阿伯当初说，你做不到就不许回去。”
“如果你不回去，只是和阿伯见几面，没事的时候去陪陪他，依旧过自己的生活。”
“就不算违背约定了！”
这听起来像是在钻空子。
但为了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结局，自我欺骗又有何不可呢？
直到南初不得不离开的时候，莫慎也没有说出他的选择。
“他会去的。”
霍西辞一眼看穿了南初的想法。
“但愿如此。”
霍西辞送南初回医院。
南初一时心血来潮，想要向霍西辞展示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成果，硬拉着他进了医院。
顺便，给那些愈发离谱的传言送上一份标准答案。
没想到，刚刚走出电梯，冯悦就冲出来拉住她。
“出事了！”
南初心里“咯噔”一下。
“今天上午的大会上，吴晶突然取代周医生，负责和社区的对接。”
“结果，吴晶给社区发送了错误的视频，而且视频已经在一个小区进行播放了！”
南初维持着暂时的冷静。
“视频内容，播放程度，都清楚吗？”
冯悦一怔，咬了咬唇，说不出话来。
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她到底还是比不上南初。
“不是你的问题。”
南初当即安慰一句，又问，“社区那边是什么态度？”
冯悦垂头丧气，“社区怀疑我们医院的专业水准，已经向上级提出解除合作关系了。”
南初迅速在脑海中梳理着事情的始末。
毫无疑问，吴晶这种人，只会是别人的棋子。
视频很可能也不是“误发”。
不管这件事是吴晶还是指使者的错，在外人看来，都要归咎于南初这个主要负责人。
所以，是有人想要算计她。
可既然她才是负责人，又是谁有权力将周辰替换成吴晶？
她抬脚就要往急诊室走。
刚刚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刚刚说，周辰是主动提出让吴晶来替换他的？”
冯悦连忙点头。
周辰一般不会干预医院里的小打小闹。
可他这一次不仅参与了，还站在她的对立面。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回去吧。”
南初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急诊室里正在为患者测量血压的周辰忽然停下动作。
他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还不笨。
下一步，她会怎么做呢？
南初立刻让冯悦通知了参与此次项目的所有人。
从午休当中节省出十分钟来开会。
包括闻野在内。
会议开始，在有人发表心中的不满之前，南初先鞠了一躬。
“非常抱歉，由于我个人的原因，前段时间并没有把全部精力投入到这个项目当中。”
“这次的危机，我要负主要责任。”
态度十分谦卑，和之前的盛气凌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下面的人默默把责备的话吞了回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将重心放在这个项目上，维护中心医院的尊严。”
一片掌声。
重头戏很快就要到了。
南初抬起头。
“为了保证宣传的顺利进行，我会另选一个人接替吴晶医生的工作，同时负责和社区的沟通。”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那个人。
“闻医生，想必，你不会让在座的所有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