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星听着申屠落仙口中诧异的语气，还真就懵着低头，用那双因为彻夜未眠而黑了一圈双眼不太有精神的打量着自己身着的纱裙。
她皱了皱眉，并未觉得不妥。
东夏本就民风开放，大街上穿着清爽的女子比比皆是。
总不能在炎热的夏天，将自己从头到尾的裹起来。
那会捂出病来的。
“你喜欢这裙子？我让人做一套给你。”随即，楚南星大方的说道。
她这衣裙没问题，很贵的呢！
申屠落仙无语的别过头。
她在牢里，连梳洗都没有，穿什么裙子？
“你一大早，来这里做什么？”申屠落仙本以为，楚南星来找她可能是来责骂她的。
她之前说过，楚临天和楚天宇回来了。
那是不是代表，瘟疫来了？
不然，这个时辰，她一个女子穿的这么轻薄，不在闺阁中休息，来地牢做什么？
可她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又不像是为了瘟疫责骂她而来。
“我梦到你，逃走了。”楚南星望着申屠落仙。
她为何不逃？
她又不是没机会。
况且，她说了东夏皇城会有一场瘟疫。
留在这里，等疫病横行，染病身亡吗？
楚南星不过是一猜，还就真被她猜中了，申屠落仙心中愧疚，才会甘愿被抓。
如今在牢中，就是为了赎罪。
若是真有一天，瘟疫摧毁东夏皇城，她会随着一起，埋骨这里。
她深知自己有错，可为了北漠，她不得不这么做。
申屠落仙没有回答楚南星的话。
她不会逃走，但也不会告诉楚南星，她不逃。
她只觉得楚南星一大早来找她，肯定是又想从她口中得到什么？
“落仙姐姐~”楚南星甜甜的喊了一声。
申屠落仙也不想理楚南星，可是她叫她姐姐哎。
“你知道吗？瘟疫很可怕的。”楚南星用那无神的双眸，使劲的眨了眨，终于是水汪汪的了。
她无辜又单纯的盯着申屠落仙。
她想让申屠落仙弃暗投明。
主要是，有一次她看到凤麟轩神色不太好的从地牢出来时，她就感觉到二人的关系不寻常了。
申屠落仙会担心凤麟轩，而凤麟轩更是会因为申屠落仙而恼怒。
凤麟轩的性子太好了，一般不炸毛的。
能看到申屠落仙惹得凤麟轩无奈又恼怒，她瞧着都开心呢。
不如留在东夏好了。
当个北漠之人又如何，东夏之人又如何，东夏皇室和北漠的王都应该守护百姓。
北漠想利用瘟疫摧毁，其心何其歹毒？
百姓是无辜的。
申屠落仙被楚南星瞧的有些不适应。
“我知道。”她说。
因为她知道瘟疫可怕，所以她才会提醒楚南星。
终究是不舍得这等绝世美人，命丧疫病。
“那落仙姐姐为何还要这样做？你本意不想，为何还要做有违本心之事？
天快亮了，你就当说个故事与我听，如果瘟疫真的来了，我总得死个明白才是。”
“我今天，就听一听，你的理由…或者是你的苦衷。”
“好不好？”
好不好？
楚南星好温柔又轻快的同她说道。
她的声音，就好像有魔力一般，将申屠落仙复杂扰乱的心，一下子平缓了好多。
申屠落仙一笑，那向来清冷紧绷不苟言笑的脸上，顿时像院子开的正艳丽的花儿。
好啊。
东夏女子，惯会魅惑人心。
“申屠一家，在北漠是非常庞大的家族，与你侯府一支一脉不同。申屠一家直系旁系分支奇多，而我就是旁系一脉，不受宠，不受重用的那一个。”
“我自小习武，每隔一年，就会被送来东夏，学习如何做个东夏的人，更好的潜伏在东夏。”
“这次的瘟疫，我本不想插手，可是我阿爹…”
说到这里，申屠落仙很痛苦。
她抬眸，看向楚南星。
见楚南星真的在认真听，内心掠过了一丝温暖。
她以为，这听着枯燥乏味的故事，说出来都没人在意呢。
真好啊，东夏女子。
“我阿爹抓着我阿娘威胁我，让我为了这一脉在大漠站稳脚跟，必须这么做。”
大漠的王，只在意功臣和忠心的勇士。
若是他们不能表达自己的忠心，就什么都不是。
申屠落仙，就是个表达忠心的工具。
为了阿娘，她没有办法。
“你爹真不是个东西。”楚南星想也没有想的骂道。
然后，她抬眸，看向不是东西的爹的女儿申屠落仙。
“你不会想维护你阿爹吧？”楚南星皱眉。
申屠落仙干嘛一副我不能骂她爹的表情哦？
“你怎么人瞧着软软的，说话这般粗俗？”申屠落仙不是觉得楚南星不是骂她阿爹，而是被楚南星一句不是东西给吓到了。
她还会，这样骂人呢？
“我还有更硬气的时候呢，你阿爹要在我面前我能骂他个狗血淋头，倒是你，也不能因为你那不是东西的阿爹就伤害无辜百姓啊。”
“你总可以想个其他的法子成为你们大漠的勇士救你的阿娘呀。”楚南星记得，凤麟轩说申屠落仙很强啊。
救她阿娘的办法，都没有吗？
申屠落仙抬眸，眼底一红。
“因为我阿娘…她也希望我这么做。”
她艰难的启齿，眼底的复杂，是楚南星看不明白的难受和挣扎。
她突然就有些同情申屠落仙了。
“那不正好，你阿爹阿娘心意相通，你把自己当个外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就好了？”楚南星蹲了下来。
“还可以这样吗？”申屠落仙皱眉，似乎没有想过这条出路。
“对啊，不如你趁着这次机会，隐姓埋名，做个东夏人如何？”楚南星蛊惑道。
申屠落仙摇头。
“我是北漠人。”申屠落仙很坚定。
“你又不披甲上阵，也不报效朝廷，何必在意自己是北漠人还是东夏人啊？”楚南星继续蛊惑。
“换成你，你也能不在意自己是北漠人还是东夏人吗？”申屠落仙问。
“那不能。”楚南星想也没有想的回答。
“你我都一样的。”申屠落仙嘲弄一笑。
看吧？
换成楚南星，她也一样不会背弃她的家国。
楚南星却是挥手摇头，立马否定。
“我和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