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祯准备上朝，刚刚挨近椅子的曹佾，像是屁股上装了弹簧一般，再次跪倒在地。
赵祯摇了摇头，带着张茂则离开御书房。
“你说，朕以前是不是太过了？”赵祯丢下这么一句话，径直朝着大殿而去。
直到来到坤宁宫，曹佾心里还是突突的，见到曹皇后，见阿姐的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
“娘娘，这位就是我心心念念的舅舅吧？”忽然一个小人，挡在自己身前，仰着头踮着脚，一个劲的上下打量他，“果然仙风道骨的样子，大师，您修的是什么道呀？”
被这孩子问的有些懵，见他的装扮很普通，但又不似那些小黄门的装束，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求救般的看向阿姐。
“人家都叫你一声舅舅，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在宫外呆傻了吗？见面礼呢？”曹皇后白了弟弟一眼，怀里抚摸着小狗，“没吃早膳呢吧？快点过来！一早就让人准备了，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这位就是二皇子殿下，人家一口一个舅舅，还没反应过来？”
曹佾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小人是谁呢？
“见过二皇子殿下！”曹佾抱拳行礼道。
“矮油，怪不好意思的呢！”赵昕捂着嘴偷笑道，要是此刻给他一块锦帕，活脱脱的就是青楼楚馆的老鸨模样。
曹皇后也被赵昕这无厘头的样子逗乐了，咯咯咯的笑起来，怀里的小狗奶凶奶凶的叫着。
直到坐在餐桌前，曹佾还没有缓过来。
一直没听说阿姐膝下有皇子的事情，突然冒出来一个二皇子殿下，让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特别是那舅舅长舅舅短的喊声，特别的不习惯。
这小孩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的模样，可比家里的长子看起来更加早熟，说话都是一套一套，不把人逗笑不算完。
“尝尝这姜汁撞奶，昨天准备的有些仓促，今天这是本宫亲自制作，尝尝有什么不同？”曹皇后揭开盖子，一盅撞奶被女官放在曹佾面前，“到了我这里还这般拘束？是在生本宫的气吗？”
“阿姐这是说哪里话？”曹佾苦笑道，连忙拿起小勺，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那撞奶入口即化，姜汁的辛辣，在口腔中回味，整个胃中都是暖洋洋的，“到底是阿姐，比之昨天的更胜一筹！”
“就会说些好听的讨我欢心！”曹皇后白了他一眼，心下里也是美滋滋的，今天被这小东西拉着制作了好几次，好在阿弟还算满意。
“确实是好吃！”赵昕在一旁捧哏道，“原本我说好吃，娘娘还会怪我嘴甜，现在舅舅也说好吃，那自然是真的好吃！回头娘娘再做几份，让爹爹和姐姐也尝尝，听听看他们的意见！”
“你这个小东西，就是嘴甜！”曹皇后用食指点了点赵昕的额头，“你不是心心念念的找舅舅吗？现在舅舅来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呀？”
“能在这里说吗？”赵昕卖起了关子，一路小跑来到曹佾身旁，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询问道，“舅舅家有做酒楼的吗？”
虽然是在咬耳朵，但赵昕的声音还是进入曹皇后的耳中，她也没想到赵昕让曹佾来宫中是为了这件事。
曹家数百年历史，绵延数代，不仅仅是在汴京，全国各地都有不少产业，酒楼自然是有的，只是规模没有白矾楼那样大而已。
“你只管照实回答！”曹皇后见弟弟没什么反应，轻轻咳了咳提醒道。
“光是在内城，曹家就有数家酒楼的份子。”有了阿姐的认可，曹佾也就不藏着掖着，“只是府里的生意都有专人打理，敢问二皇子殿下有何指教？”
“别那么生分嘛！”赵昕嘿嘿笑道，“舅舅您说，咱们这撞奶，能赚大钱吗？”
曹佾恍然大悟，合着皇子让阿姐叫自己进宫，是想做点小生意。
整个大宋都是你爹的，要钱直接问你爹要不就行了？何必做这辛苦的营生？
这番话曹佾打死都不会说出口。
“看舅舅的样子，似乎没什么信心啊！”赵昕失望的走到曹皇后身旁，“要不还是算了吧？”
“你直接告诉本宫，到底想要做什么？”曹皇后被赵昕勾起了兴趣，白了曹佾一眼，这种生意，作为外戚的曹家，最好是不要沾上，以免被那些言官抓住不放。
“我就是觉得吧，这宫里的花费太大，爹爹的白头发都多了，想来是为了钱财忧心。”赵昕靠在曹皇后的肩膀上，一副拉家常的架势，听到曹皇后的耳中，却不是这个滋味。
“哦？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是你姐姐跟你说的？还是谁给你嚼舌根了？”曹皇后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赵昕身边教唆，不然一个半大的孩子懂得什么民生疾苦？
“是有人跟我说的，娘娘也认识，翁翁昨晚还跟我说了呢！”赵昕自顾自说道，“他说爹爹很苦，那些大臣一个个盯着他，盯着他的起居用度，最好是皇上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喝，省下的钱去投入军队和百姓！”
曹佾又懵了，这个翁翁是谁？如果这眼前的小家伙是二皇子殿下本尊的话，那这个翁翁，必然是官家的长辈，如今还健在的，恐怕只有那位八王爷赵元俨了吧？
可就算是八王爷赵元俨，最多也就算是叔公，如何能当得起二皇子殿下的翁翁？
“你翁翁真这么说的？”曹皇后双眉微皱，对于这位先帝，她是又敬又慌，一直素未谋面，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见面。
“翁翁给我说了好多呢！他说北边和西北，都是敌人，让我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赵昕认真的点头，“他还说，那些大人们，老是盯着爹爹的一举一动，我们吃好吃的，喝好喝的，他们都要说，最好我们只喝风饮露，或许他们就没话可说了。”
曹佾在一旁不敢吭声，他深知八王爷赵元俨素有疯癫之名，当年挑唆官家反对刘娥，将官家的生母之死，怪罪到刘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