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文件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着那个男人。 他面带微笑，推了推眼镜，一副平和的样子，和我心里的惊涛骇浪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重新低下头，一字一字看着上夹在最后一页的一张字条。 上面清楚的写着：这个房间里有监控，话不宜多说。只想问你一句，想离开吗想的话，签字的时候先写日期。 这个字迹很陌生，不是我以为的那个笔迹，我不禁觉得自己好笑，在看到字条的第一眼，我依旧还在想，这是不是蒋玉沉写给我的。 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确定这背后隐藏的是什么，一个未知，以我现在的境况，我不想去赌。 更何况，还有明天的事情，不管怎么样，现在孟九和裴勇都不会伤害我，至少我是安全的。 我伸手拿起笔，准备签名。 笔尖落在“乙方”两个字后面的时候，那个男人终于开口说道：“楚小姐，都看清楚了吗这文件可关乎着您的切身利益呢。” 我点了点头，把那张字条撤出来揉成团握在手里，说道：“多谢。” 随后，我一笔一划签下了我的名字，最后，写了日期。 男人似乎叹了一口气，把支票本拿出来写了一串数字，然后撕下来双手递给我，“楚小姐，祝你好运。” 我道了谢，他拿了文件转身走出去，没有再多说一句。 我走到会议室的卫生间，摊开手看了看手心里的纸团，没有再打开看，直接扔到马桶里冲走了。 拿了支票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我在等，等孟九会来。 差不多半个多小时过去，门终于响了，孟九从外面走了进来，看来，纸条上写的是对的，这个房间里有监控。 孟九坐到我面前，问道：“楚小姐，明天的事情有几成把握” 我摇了摇头，“没有把握，我尽力了，想了所有能想的办法，拿出所有的钱，成不成就看天意吧。如果不成” 我顿了一下，孟九微眯了眼睛，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如果不成，我也不会把这些便宜了沈敬林，这些是复玉关谋划了好久，付出很大的代价得来的，我就算送给别人，也不会让他落回沈氏手里。” 我说着，咬唇看着孟九，说出我在这半个小时里所想好的决定。 “孟先生，如果不成，我把这些股票给您，您愿意接吗或者说，沈氏这趟浑水，您愿意蹚吗” 孟九一愣，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会把股票拱手送人，更没有想到，这个人是他。 “楚小姐，你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吗”他问。 “我知道，”我笑了笑，“沈敬林让我看过文件，我心里很清楚。孟先生，我也说过，这是复总留给我的，和钱多钱少没有关系。” 孟九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这次笑得倒有些真诚，“楚小姐总是让我很意外。”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孟九说了一声进，裴勇推开门说道：“九爷，有位莫先生，要找楚小姐。” “哦”孟九点头说道：“让他进来。” 莫先生难道是莫东来吗 果然，莫东来从外面走了进来，孟九显然也认识他。 “我当是谁，原来是莫副厅长，”孟九说着，屁股没有离开椅子，只是一指旁边的座位，“真是稀客，请坐吧。” 莫东来没有坐，也没有搭孟九的话，他径直走到我面前，从公文包里合出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淡淡说道：“这是我手里的百分之三，或者现在签字，归你，或者明天股东大会我不出席表明我的立场。我有公职在身，按说是不该有这种东西的，玉关跟我说，做我们这一行生死不定，也就是看着风光，说不定哪天命就没了。总要留点钱给家里人，父母也好，孩子也罢，不至于让他们饿着。这是用我弟弟的名买，他并不知道，所以你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变故。怎么做，你自己选。” 他一下子说了很多，我先是懵着，后来慢慢理顺清楚了，我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由衷的说道：“多谢你，莫先生，这些是你的，我也不能拿。只要您能表明立场我就感激不尽了。” 他嘴唇动了动，我继续说道：“我知道，您并不是为了我，可不论什么，您的帮助都是用在我身上的。我心里明白的。” 莫东来抿住嘴唇，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听说沈敬林也没有闲着，在心着收购股票，出的价格也不低，他也给我打过电话，不过我没有接，他应该不会知道，这事和我有关。我能做的就这么多。” “谢谢。”我再次说道，其实的话多说没用，我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不用谢我，你说的对，我是为了玉关。我想等到有一天我见到他的时候，可以坦然的面对他，我尽力了。”他说罢，转身就往外走，没有片刻的停留。 我一直跟着走到屋门口，看着他走进电梯。 回到会议室，我心情仍旧难以平静，站在桌子前愣了一会儿神。 孟九说道：“楚小姐倒是一个有福之人，总是能遇难呈祥。” 我在心里默默算了算，百分之三十再加上这百分之三，也就比沈敬林自己的多百分之一，何况他现在还在收购，胜算仍旧不大。 “孟先生还没有回答我，如果我保不住这些，您愿意接手吗” 孟九转身走到窗边，看着天边慢慢坠下去的落日，沉声说道：“会。” 我松了一口气，由衷的笑了出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尽力一搏，有了孟九的肯定回答，我就可以轻装上阵了。 这一夜我独自在房间窗前看着洛城的夜色，灯火辉煌，特别是凤凰湾门前的霓虹灯光，各色交织在一起，照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我的手机，一直安静到现在，可笑我还时不时看一眼，甚至有时候还会出现幻听，以为手机在响。 我在等，等他给我一个解释，哪怕只是一句话，总好过像现在这样消失得无声无息。 他可知道，我现在面临的局面，那夜的事情他算计成功之后，带给我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