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只是在揽月阁外围稍微逛了逛，便可下人对府中目前状况的担忧，若是连下人都要求散去，那整个宁府可就不比以往繁荣景象了。
“去母亲那儿逛逛，”宁蔻儿步伐悠闲，仿佛依然是那位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
冬香和春香急忙跟上，嘀咕着谁先上去和宁蔻儿说话。
“你们有话和我说？”宁蔻儿回眸，那眼角眉梢所带之戏谑显露分明，“想出府或者是要我寻门人家让你们风光嫁了？”
宁府当差月俸不低，所以要出府另谋生路，怕可能性不大。
冬香揣度不动春香，自己上前，屈膝跪下，“奴婢有一相好的等奴婢多时，本就想等年纪到了放出府的时候再成亲的，如今这境地，奴婢那相好的，怕是等不得了。”
冬香有相好的，她怎么不知道？
宁蔻儿凝了凝眉，前世真真是白活了一遭，身边人什么心思都不知道。
既然要出府，那边让她出去吧，不过是未到年纪，送嫁是分毫不给，正好也应硬眼下府中形势。
“照理说我应该送你出嫁，可如今府中情况不同以往，你若是想走，我也不留，只是这……”说着，宁蔻儿拔下头上一根银簪送过去，“这个你留着当个念想。”
冬香迟疑片刻后接下，不知是否故意，转身时，一张嘴巴翘得老高。
留不住便不留，宁蔻儿压根不为无关紧要的人神伤。
春香却是个机灵，“奴婢没相好的，就不出府了，在府中伺候娘子，娘子赏碗饭吃便好。”
宁蔻儿轻笑，“你觉得我只能给你一碗饱饭的能力吗？”
“奴婢不敢，奴婢无知，说错话了，娘子恕罪……”
“行了，我也没要责怪你，你去帮我把玄冰叫过来，”宁蔻儿边走边赏花，所以绕去了花园，到上房还有些距离。
玄冰一到跟前，她就吩咐道，“帮我看着冬香，不许带走府中的一草一木。”
“是，”玄冰应声而去。
春香这才靠近伺候。
两人一路逛到上房，正院早就被几个少奶奶给挤满了。
一个个地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就跟闹市和商贩讨价还价一般。
“见过各位嫂嫂，”宁蔻儿打了招呼，见进不去便也就站在外头，顺便听了一耳朵这些少奶奶的来意了。
这七嘴八舌的，也容易听出些门道出来。
除了大少奶奶沈氏，其他六位少奶奶尤为激动，要求分府过。
父犹在不分家，这是古训。
现在一个个地想离开，明摆着怕宁齐越翘辫子之后家产都被老大分走了。
若是趁现在分家，多少能拿点东西走。
“婆婆，您就行行好，答应我们算了，儿媳娘家说了，只要老六现在分府单过，那必定会照拂他，帮他谋一个好前程，”六少奶奶扬声高喊，仿似要所有人都听到。
话音落下，便有其他少奶奶跟着附和了，“老六媳妇儿说得对，现在出府，总比之后被连累来得强。反正留在府中，也是什么都没有的。”
说话的三少奶奶。
屋里，姚氏没动静，犹如压根就没外头这群人。
“各位嫂嫂，如今父亲病重，你们怎么就让哥哥们都离府单过？若是父亲需要各位哥哥，岂不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宁蔻儿清亮的声音在一阵叽叽咕咕之中显得格外不同，刚说完，其他声音戛然而止。
“七妹，话可不能这么说的，万一公公一睡不醒，你还想着你六哥也跟着一辈子一事无成吗？”六少奶奶哼了一声，白眼飞了过来，“你见识短，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打从宁六郎那事儿被宁蔻儿说中，六少奶奶看宁蔻儿像看仇人。
原本一双好看的眼睛，就毁在了这一记白眼上，宁蔻儿心中摇头叹气，既然不想要好看的眼睛，那她便成全了吧。
“都嚷嚷什么？”姚氏恼怒的声音传过来，宁齐越一直未有苏醒的迹象，府中气氛日益紧张，当家主母这个位子不好做。
宁蔻儿吩咐春香挤开一条路，她从容地走了进去。
姚氏见她，便示意她坐下，“你瞧瞧外头那些没良心的，往日我对她们如何，她们统统不记得了，现在给我闹事来了。我想过了，都甭想着出去了，我自己儿子我不心疼，我熬也要熬死这一群不要脸皮的东西。”
“母亲，”宁蔻儿却有不一样的看法，“咱们拦着岂不是阻碍了六郎的前程？”
“可是你父亲如今……”
“只要父亲身体状况没有继续恶化下去，那便是希望，与其每日听这些人碎嘴，分府就分府，”宁蔻儿十分强势，她知道姚氏舍不得儿子，可是儿子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事情还少么。
要是府中这几位兄弟愿意留下来，又怎会允许他的媳妇儿到正房来闹事。
分明就是默许了的。
“容我再好好想想，”姚氏抻着额头，头疼得厉害。
宁蔻儿起身福礼告退了。
迈出门槛，六少奶奶就拦住了她，“你和婆婆说了什么？”
宁蔻儿微微笑着，“替你们说了几句话，要真想出去单过，现在就可以回去准备了。”
说完，带着春香直径走出了院子。
玄冰上前回话，“冬香想带走娘子屋里妆奁里面的一套头面，被奴婢瞧见，把人打发走了。出府后，奴婢就听到她逢人便说宁府不行了。”
说便说了，正合宁蔻儿的心意。
“你们几个天天跟着我，想必也是无聊得很，去六房盯着六少奶奶，只要她出了宁府的大门，就给我弄瞎她双眼，”宁蔻儿歪在贵妃榻上，替六少奶奶可惜，白白长了双好看的眼睛，居然不好好用着，无缘无故白她宁蔻儿。
她宁蔻儿又不吃她的喝她的，凭什么白白被白一眼？
这事儿白虹去做就够了。
剩下三人倒是觉着宁蔻儿真的很与众不同，可委实是看不明白。
不知道爷知道这事儿，看不看得懂大娘子呢？
姚氏同意分府，不是嫡长子的，所分不多。
六少奶奶出门没多久就在街口伤了眼睛，痛得晕过去。
宁蔻儿心情大好，让小厨房烧几样小菜，晚上要喝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