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知，”拂柳回道，亦是惊讶这媒婆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爷的亲事，于是疑惑道，“娘子莫不是以为这是爷故意安排的？”
“莫非不是？”宁蔻儿轻笑。
拂柳顿了下，轻声道，“奴婢以为爷不会如此所为，刚才不过是凑巧罢了，若是您不相信，不若回府可问问爷？”
“走吧，”宁蔻儿缓缓闭眼，余氏被这般处置，她心里还真是莫名地舒适。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顾君堂不出手，她也会想法子除了余氏，眼下倒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了。
回到府中，大小丫鬟婆子管事等是喜笑颜开，朝她屈膝行礼，欢快道喜。
“怎么回事？”宁蔻儿有种不好预感，遂脚步加快朝着上房而去。
跨进上房门槛，俩丫鬟便屈膝福身行礼，“恭喜……”
话还没说完，宁蔻儿便抬手打断守门丫鬟的话，快步进了上房内室。
“嗯……”一撩开帘子，宁蔻儿便看到父母亲正半褪着衣裳，做那少儿不宜之事。
她连忙后退一步，帘子放下，遮住了眼前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
“蔻儿！”两人猛地惊醒，姚氏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娇嗔。
“蔻儿，你越来越放肆了，”好好的恩爱被打断，宁齐越极度不爽，穿好衣服便打了帘子，黑了张脸，朝宁蔻儿训斥道，“你这般是大家闺秀所为吗？你瞧瞧你是何模样？如此莽撞如何成为当家主母？”
“女儿正要问父亲，”宁蔻儿丝毫不畏宁齐越的黑脸，“为何府中所有人下人都向我道谢？女儿何来之喜？”
“是……”
“老爷，还是让妾身说吧，”姚氏边整理衣裳边走了出来，那眼中媚色尚未褪去，冲着宁齐越便是妩媚一眼，把人往外推去，“我们娘俩好说话些。”
宁齐越恼得拂袖，“莫要再宠着她了，真是要无法无天了。”
姚氏福身，目送他离开，而后牵着宁蔻儿的手去外室桌旁落座，怜惜地望着她，越发觉着满意，“娘的蔻儿长大了，出落的越发……”
“母亲，您说重点，”宁蔻儿的心砰砰直跳，猜疑自己这事儿怕是和顾君堂脱不了干系了。
姚氏敛眸，着帕子印了印鼻息，抬眸笑道，“你父亲刚刚将你的亲事定下来。”
宁蔻儿心中那紧绷地弦“当”地一声断了，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也有些接受不了，“是哪家的？”
“顾家，顾君堂，你也认识的。”
宁蔻儿“腾”地站起来，手腕就被姚氏握住了，“蔻儿，你听娘说……”
“母亲，父亲问过女儿的意思没有？他这般随随便便就把女儿给许了人家，他考虑过女儿的感受没有？”宁蔻儿一口气哽在喉咙口，几乎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顾君堂一直在和她说提亲这事儿，可自己到底没点头答应啊。
“蔻儿，你爹也是没有办法，今时今日，能帮着你爹就是顾君堂了，而你爹又在外头听到这顾家现今当家的不地道，给顾君堂找的全都是不入流的女子，所以才想着把你嫁过去，今后在朝堂也好有个倚仗，让宁府重新回到往昔风光啊。”
姚氏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抓着宁蔻儿的手却越发紧了，“你听话，蔻儿，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如今宁府需要你，就当是回报父亲母亲宠你到如今，可以吗？”
宁蔻儿使劲挣脱姚氏的手，冲出上房，朝疏安院而去。
青谷伸手阻拦，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他，直奔屋里头。
“娘子，大娘子……”青谷在后头追，到了门槛处，把人给追上了，“别让小人……”
这时，宁齐越从左偏房走了出来，沉着张脸，问道，“你母亲没和你说清楚吗？你又跑到这边来做什么？”
“父亲真当不知道顾君堂是什么样的人么？”宁蔻儿迎上宁齐越的冷肃的双眼，继续问道，“女儿今日出府，听说了一件事情，父亲要不要听上一听？”
宁齐越厉眸犹如蒙上一层寒霜。
“顾君堂今日把余氏弄进了青楼，又不知道怎么的，被人从里面丢出来，只剩下半条命了，”宁蔻儿一口气说完，等着宁齐越的反应。
“你想说明什么？”宁齐越沉沉地开口。
宁蔻儿真是一口气又堵在胸口，虽然她对顾君堂所为很感激，但是撇开当局者迷的身份，顾君堂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残忍。
她是未弄懂他为何看上她，可说是因为喜欢，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于他而言，性命如此轻贱，你让女儿如何敢有这个胆子嫁于他？”
“你没胆子？”宁齐越因着气怒双颊涨红，“你连我都敢下药迷晕，你还有什么不敢？再有你看看你此刻对我这个父亲说话的模样，你敢说你没胆子！”
宁蔻儿忽然语噎，她可真后悔，早知道就将父亲迷晕个一年半载才好。
“你无话可说了吧？”宁齐越甩袖，侧过身子，“文定契书已下，没的商量余地，你就等着做顾府的大少奶奶。”
宁蔻儿回到揽月阁，脑中依然回想宁齐越的那番话。
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乖乖做顾府的大少奶奶，顾大人的妻子。
她躺倒在床，拉着被子盖着，背对着丫鬟一声不吭。
拂柳见状，不知如何安慰，便让白虹她们守着，自己趁着夜幕去了顾府。
临风院内，顾君堂正坐于窗前桌边，提着比气定神闲写着什么。
“爷……”
“蔻蔻这个时候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他没抬眼便知道面前来的是谁。
拂柳单膝跪地，恭敬回道，“娘子回房后什么话都没说。”
顾君堂微微错愕。
“娘子和老爷吵了一架之后什么都没说，”拂柳接着道。
顾君堂放下手中毫笔，从椅子前走了出来。
月光之下，一身黑夜将他身形衬托得修长挺拔。
他望着下跪的拂柳，冷冷问道，“既然无话，你来这边又是为何？”
“奴婢请爷善待姑娘，”拂柳的头压得很低，“今日她看到过余氏后回府和老爷提过此事，奴婢以为枕边人自是不同于一般关系，恐怕娘子是畏惧您的手段了。”